谭昭干脆折了一柄牡丹剑,脆弱的花枝触及强硬锐利的冒牌飞烟剑,竟是半点都不弯折,甚至在触碰的刹那,竟有种以柔克刚之感。
谭昭近距离看到余温书那张贴着花钿的脸,只觉得接下来几天晚上的梦里都不太能够安生了。
闹心,太闹心了。
他算是闹明白了,所谓画“吃”人,其实就是画轴所构成的风水局迷惑了人的心智,风水局只能起到促进作用,它并不能做到无中生有,眼前的美人摄魂夺魄,但她真的存在吗?
不?没有人可以创造生命,除非一男一女。
谭昭闭上眼睛,将神识全部封锁起来,刹那之间,他就感觉到手里的花枝消失了,但飞烟剑却并没有落到他的身上。
谭昭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他站在一方虚无至上,旁边有各种纵横的平行画轴,他眯着眼,甚至还能看到某一处相交有人影绰绰。
而在他很远很远的前方,是他脚下平行画轴的相交点,而这一点,就是这局的阵眼。
谭昭搜索了一下原主记忆里的破局方法,然后非常果断地从空间里掏出了一柄剑,在确定对方居心叵测时,风水师可以强行用暴力破局,藏风楼甚至还会有奖励补助。
剑气落在阵眼,只听得“啵——”地一声,像是气球终于被针扎破的声音,谭昭只觉得眼前一亮,他迅速收了剑,一抬头,就看到俞娘子莫测的眼神。
围观的人看到他出来,正要问如何了,就听到后面“乒乒乓乓”一连串的声音,小二一见,立刻尖叫起来:“是举人老爷他们!他们回来了!”
掌柜的也是一脸的放松,这应试的举子要是在他店里出了岔子,他这店指定是开不下去了,上苍保佑啊,谭昭觉得这掌柜的看他的眼神太炙热了,活像是在看什么转世菩萨似的。
他摸了摸脸,转头看那副月下美人图,它已经从卷轴开始燃起了火光,旁边的官差反应迅速地泼了茶水,却未料这火越来越大,顷刻间便将美人图付之一炬。
可奇怪的是,只有月下美人图烧了起来,让人见了,不免概叹其邪气。
谭昭看了一眼俞娘子,只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可要回去睡觉了。”
俞娘子同那位大理寺的聊了两句,那大理寺的差爷就挎着刀走到了他的面前,脸色肃得很:“你便是温昶,这幅月下美人图可是你所画?”
卧槽,当面卖他啊。
“我是画过一幅月下美人图,但这幅画可不是我所画的那副。”出乎意料的,谭昭居然否认了。
差爷闻言,拧着眉道:“不管怎样,还请你跟我们回衙门一趟。”
这还没完没了了,他脾气好,还真当他泥捏的:“这李四是个打刀的,他的刀卖出去杀了人,这官府不去抓拿刀杀人的人,却来抓李四,这位大人觉得这道理怎么样?”
“还是俞娘子觉得,我便是那个替王家出馊主意的风水师?”
这问得可就非常尖锐直白了。
俞娘子也不再掩饰,只道:“你是藏风楼的风水师,王家夫人善画,这是风水师的小像。”
谭昭接过,展开一看,便又看到了余温书的脸。
他忽然有点余温书ptsd了。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叫人来对质,藏风楼不会冤枉任何一个风水师。”俞娘子开口道,“余温书,此乃风水禁阵,藏风楼的风水师更是明令禁止不得使用,今日你虽未害人,王生却因此而丧命,风水术法并不是你用来扬名的工具。”
一下从“救世主”变成了行凶者,谭昭慌了吗?显而易见,并没有,面对俞娘子的指责,他淡定得像是听到了什么寒暄场面话一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谭昭摊手,一副无奈模样,“事实上,我还怀疑俞楼主你呢,这些证据要想伪造可并不难,而且俞楼主作为离水城分楼的楼主,想来能力也非凡,如今事情闹大,随意找个没亲没故的替罪羔羊,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你——不许你这么污蔑楼主!”
“有吗?我此番来京,并未去藏风楼报道,且没出过什么大风头,就算是大理寺要找我,那必也得花上些功夫,这前脚举子们刚出事,后脚就有人来敲我院门了,这也过于精准了,对不对?他没做,这就是最大的漏洞,“退一万步讲,藏风楼就是有这么大的能耐,那既然在王家出事后,便有人指认我,那以藏风楼的行事速度,不该追不上闻照才是?”
“难不成这闻举子到了京中,你们还找不到吗?还是觉得捉贼要拿脏,非得当场截获,来个钓鱼执法不成?”谭昭指了指美人图烧尽的灰烬,“所以藏风楼的办事效率,是对内高效,对外低下,才容得此画在闻举子这里蹉跎数日,以待今日这般?”
系统:我就说吧,你们抓人就干脆点抓人,让他瞎比比,就是种错误。
[你到底哪一方的?]
谁说他要暴力抗拒,他可是个讲道理的好百姓,谭昭乘胜追击:“而且,我画的那幅月下美人图,就在我的家中。若差爷不信,自可叫人去拿。”
俞娘子听到这里,终于变了脸色。
但他很快就开口应对:“我藏风楼百年口碑,若差爷怀疑,自可去查,你怀疑我,我也可以跟你一同去衙门。”
谭昭就干脆坐下了:“你想去就去,凭何要拉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