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寻匆匆换了细君朝服就跟着青莲上了马车,小文跟了去随身伺候。
马车内,青莲嬷嬷也不说话,只一双眼冷幽幽的盯着她,盯得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也就没心情跟她打听太后突然宣她入宫所谓何事了。
进了宫门,楚寻走在后面,青莲原先在前头领路,突然转头叫了她一声。
楚寻反应了下,说:“嬷嬷,你叫错人了,云绯是我娘。”
青莲不动声色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确定她不似作假后,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之色自眸中划过,又噙着笑脸道:“噢,阿寻,只因你和你娘太像了,我一时失神喊错了。”
楚寻转了转手中的伞,故意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果然,青莲转过身后,眉头深深蹙起,心里头千回百转。
楚寻快走几步,与她并肩而行,瞄了眼她的神色,心中暗爽。那些所谓心思深沉的人啊,难对付也好对付,丢给她一个充满含义的表情,就足够他们琢磨半天。
这个青莲古怪的很呢,楚寻拥有阿寻的记忆,对她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她曾将阿寻关在一个布满符咒的小屋里,绑了手脚,堵了嘴,整整关了两天两#夜,她在里面吓的眼泪都哭干了,后来靳燕霆踹开了门。
阿寻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只要一有机会就死死黏着靳燕霆。
因为有人曾告诉过她,她无依无靠,虽然有个郡主的名分,也不过是虚名而已。若想生存下去,唯有给自己找个靠山。至于是谁说的?阿寻记不大清了,不过这话她却记进了心里。阿寻知道晋王靳燕霆比之皇子都受##宠##,身份尊荣,不管是谁只要和他扯上关系,即便是个蝼蚁都会被关注。
仿佛他是光,能驱走所有阴暗。
阿寻追逐着靳燕霆的脚步啊!只盼着他的光能照拂到自己身上。
她仰慕他,崇敬他,视他若神明!
每个人都说她喜欢上了靳燕霆,没错,她是喜欢他的。可她的喜欢和她们口中的喜欢一样吗?
阿寻根本无暇顾及那么多,为了博得他的关注,她行为乖张,使尽浑身解数。
在这宫里,有各样的生存法则,有低调做人行事,明哲保身的;也有蝇营狗苟精明算计的;还有唯唯诺诺,生怕行差踏错一步的;而对于小命都捏在别人手里的阿寻来说,她唯有让自己活的轰轰烈烈,即便活成一个笑话,只要被人关注,她就不会像只蚂蚁似的,悄无声息的活着再悄无声息的死去。
她如愿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不再是所有人都看不见的透明,而那些暗中想对她动手的人,投鼠忌器,也真的收敛了。
只不过物极必反,年幼如她,无人教导,常常摔了跟头磕得头破血流才总结出一点经验。她是避开了一些灾难,可同样又给自己招来了更大的灾祸。
宫道上,靳炎绯站在通往寿康宫的必经之路,远远瞧见楚寻过来,急匆匆迎了上去。
她表情复杂,神色凝重,张口就问,“楚寻姐姐,你都知道了吧?”
楚寻一脸茫然。
靳炎绯看了青莲一眼,“嬷嬷没跟她说?唉,楚寻姐姐,哥哥查了当年的事,我们现在都知道了,十年前是薛灵珠设计陷害了你,你是无辜的。现在哥哥牛脾气上来了,非要给你讨回一个公道。可大表哥说,这样闹下去,包括皇上在内都会颜面扫地,有损皇室尊严。还说什么,当年那样罚你,已经引起楚氏旧部不满,若是现在翻案,证明你是无罪的,传到将士们耳里,只怕会寒了众将士的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波澜。当然,最重要的是,太后皇上皇后毕竟是大晋顶顶尊贵的人,要他们一同承认自己当年错判了,逞了一时痛快,只怕终究于你一生不利,得不偿失。大表哥的意思是,虽然现在太后宣你进宫,是顺了我哥的意,要当面给你平冤昭雪,还你公道。可我哥现在是一根筋,脑子有些不清楚,你可不能跟着后面犯浑。切记,亲疏远近,身份不同,你要懂进退,明哲保身。”靳炎绯不带喘的一口气说完,道:“以上都是大表哥让我转告你的。”
徐乘风是这么说了不假,不过他是心急火燎的跟靳炎绯陈述事情的严重性,要是他知道靳炎绯一点都不知道变通,原原本本的将这些话都说了,只怕是要气死。
青莲站在边上听了个完全,面上古怪。
楚寻:“……”
靳炎绯见楚寻没什么反应,急了,“姐姐,我说的这些你都听明白了吗?”
楚寻肩上扛着伞,在靳炎绯着急的抓了她的肩,二人面对面时,伞骨挂到青莲嬷嬷的发髻,扯得她痛呼出声。
“嬷嬷,您没事吧,”靳炎绯帮忙将青莲嬷嬷从楚寻的伞下解救出来,扯断了几根头发,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也弄乱了。靳炎绯心急兄长的事,也没太在意,转而又喊楚寻,“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