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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黛玉笑道，&ldo;都快三岁了，还玩这个！&rdo;说着不给他，小哥急得大叫，&ldo;我小！我小！&rdo;贾敏和黛玉都大笑，黛玉把拨浪鼓塞到他怀里，林小哥在姐姐脸上亲了一口，心满意足地玩拨浪鼓。奶娘怜爱地说，&ldo;几天不见姐姐，想着呢。&rdo;林小哥百忙之中听奶娘这么说，大声说，&ldo;是！&rdo;众人又发一笑。

请过安，贾敏教儿子识字，黛玉走去上课，吃过中饭歇过午觉，云霁捧了又一套新衣给她换。是今年京里的时新花样，前儿贾府送来了好几件，贾敏看了道好，给黛玉做的夏衣。浅红色的纱衫锁着白绫绣蔷薇缠花枝边，白绫满绣艳红蔷薇裙儿，还有一双浅红色的蔷薇堆纱鞋儿，黛玉见配色很好，便赞道，&ldo;好新鲜花样，就是这个色儿配的好。&rdo;

黛玉不爱烦琐，屋里人都知道，云霁笑道，&ldo;姑娘喜欢就是造化了，以后还叫这个裁fèng做。&rdo;说着服侍黛玉去了学规矩，叫小丫鬟们陪侍着，自己回来，想了想拿了一块银子走到针线房，红莲在给黛玉休肚兜呢，见云霁来了，她是嫁了人的，知晓不少世故，忙叫人斟茶来给云霁喝，又让她坐。

云霁满面笑容，直说不必麻烦，等众人都自去做活，才握着红莲的手轻轻一拉，红莲和她一同出了门在外面廊子上站了，云霁先问她，&ldo;前儿听说路大娘和你有些纷争，没受委屈吧？姑娘记挂着呢。&rdo;红莲忙摇头道，&ldo;不过口角罢了，什么大事，没得让姑娘操心的。&rdo;

云霁便塞给她一块银子，道，&ldo;你没受委屈就好，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你家小子今年又病了？姑娘说了，给他买些药吃。&rdo;

红莲把银子塞回来，摇头道，&ldo;哪里要这些银子，家里大夫已经开过药了，不须花一个子儿的。&rdo;云霁道，&ldo;那就买补品。&rdo;到底把银子塞给红莲，又说一回闲话。这才解开一个包袱给红莲看，是黛玉今日下午穿的新衣，一模一样的又一件给红莲看，道，&ldo;这是太太娘家送来的，你前日也是看过的，可还记得？&rdo;

红莲笑道，&ldo;怎么不记得，好新鲜花样，姑娘爱呢？&rdo;

云霁点头道，&ldo;可不是？爱得不得了，直说色儿配的好。这次做的十二件新衣，看来是就爱这件，你照着样式多做些花色不同的，留心配色儿‐‐也不用说了，你还不懂么。&rdo;

&ldo;是，姑娘不爱大红大绿的，爱穿纱衫儿，还不是纱衫儿不好做花样。&rdo;红莲满口答应，拿过包袱细细看了，又道，&ldo;横竖姑娘也不穿外头做的衣服，我便留下看了。&rdo;云霁点头道，&ldo;嫂子果然精细，留神些赶着做几件出来罢，也好夏天穿。让底下人做去，你别动手了，姑娘念叨着怕你费眼睛。&rdo;

红莲点头应了，笑道，&ldo;好些日子没给姑娘请安了，衣服三日内必好，到时候我亲自送去。&rdo;云霁含笑点头，和她话别，直到贾敏房里说了此事，贾敏点头淡淡道，&ldo;也好，&rdo;叫白杏来，让她记下这笔帐，云霁便告退回去。贾敏这才面露赞许之色，对白杏道，&ldo;这孩子往常我看着不如月圆精细，却是自有她的长处。&rdo;

白杏笑道，&ldo;我们小姐亲自挑的人，哪还有错？&rdo;贾敏微微一笑。

晚上黛玉吃过饭回房，云霁上来告诉红莲近况，黛玉便停下手中的事，仔细听了，留意吩咐道，&ldo;紫梨是不消说了，绿梅你们也是常见的，红莲那儿，多加照顾，我使出来的人可不能被别人欺负。&rdo;

云霁点头应了，黛玉自给京中的万洛、完颜青、王若兮写信，给万洛立马可待下笔千言，给完颜青就犯难了，她和完颜青其实素来不怎么有话说，只是世上落井下石的人多，她却不愿和那些人同流合污，是以常常给她写信，完颜青倒也收敛许多傲气，和黛玉反而相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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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秋来，黛玉生日在八月十四，恰是中秋前一天，她过了年就是十三岁，应选之年就要上京选秀了，因此这年的生日分外有些不同，与黛玉亲厚的家下人都打点礼物相送，黛玉屋里的大丫环忙着预备礼物不提。这一日红莲送了一个荷包过来，笑道，&ldo;姑娘，这可是大礼。&rdo;说着便扔下走了。

黛玉将信将疑，打开荷包一看，只是一套亵衣亵裤罢了，虽然十分精致，但也不出奇，摸索了一番，眼睛一亮，原来这裤子的腰带使的是动物筋，虽不知道是什么动物，但裤子穿起来的柔软轻便自是不用再说了，肚兜里果然在胸后fèng了两条带子，胸前也加了衬布，黛玉捧着几乎下泪，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抹泪道，&ldo;红莲姐对我的事果真上心。&rdo;

四个大丫环都点头，月圆难得道，&ldo;前几个姐姐谁不是如此？&rdo;黛玉想想也是，蓝桃因自己一句话，不言不语到南京去了，如今记起她的人都不多，紫梨做商铺大管事，一年到头在外头跑，和丈夫是聚少离多，这些人这么卖力，将来下半生自己自然要为他们打算清楚，想着便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沉重了一些，又不由得叹了口气。几个丫鬟看她一忽儿叹气一忽儿笑，都笑道，&ldo;这个人疯了。&rdo;

黛玉本想重赏红莲，但她这几年爬得快，路大娘辛苦了一辈子才熬到管事，不服却也是难怪。想了想叫过月圆，悄悄道，&ldo;听说红莲的哥儿总病着，是不是？&rdo;月圆点点头，黛玉便又叫云霁过来，拿出自己屋里的私账本在荣养膏那一栏端端正正写道，&ldo;八月十日下午，黛玉服用二服。&rdo;

云霁月圆会意，吃过晚饭悄悄地递送出去，红莲得了如获至宝，顾不得道谢，先到里间交给丈夫，让他亲手熬了一点子给儿子服下去再出来和两人闲话，果然原本在发烧的，如今就睡的安稳了。她男人也忙出来谢过两位大姐。

云霁便悄悄道，&ldo;这物件却也难得，屋里统共才四副，怕是太太查问起来不好说，姐儿吩咐我，孩子体弱，不要一味净饿，多吃些肉，其实猪肉也是养人的，又便宜，也是该吃肉吃饭的年纪了。&rdo;

一直到解放前猪肉都是最贱的，不到民不聊生，除了小户人家谁肯吃。红莲男人十分吃惊，红莲却知道这小姐是有主意的。忙不迭应了回去便断奶吃饭，原来她男人已经将二十五了，这孩子得来不易，难免溺爱些，请了个奶妈，两岁了还不曾断奶。

这边云霁回来禀告差事，黛玉听了无话，因红莲挖空心思想了这么个好东西，自己如此高兴，怕跟前的这几个要攀比，水明家里又是最穷，忙叫过水明道，&ldo;好姐姐，我也不要别的，为我临一贴那魏碑字如何。&rdo;

水明如何不知这是黛玉体恤她？红了脸笑道，&ldo;那我就加送你这个，本来给你做了一色针线，红莲姐这个送来，我倒不好出手了。&rdo;

水明针线不好，素来是少做的，黛玉好奇到了十分，拉着她央道，&ldo;那便也给我做做针线罢。&rdo;水明笑着应了。黛玉又道，&ldo;红莲的这套小衣，别传到外面去。&rdo;却也是怕别人不好送礼的缘故。众人会意，都应了。

到得生日前一日，大家都送了礼物，服侍过黛玉的丫鬟自然都送了，那些要讨好的也不免送些嚣段子，这些人的黛玉不过细看就罢了，跟过她出门的男丁也送，只是紫梨丈夫手下的二管事也送礼，黛玉颇为不解，拿着一本古字帖道，&ldo;哪里寻了个假的来送我，也难为他。&rdo;

天方大笑，月圆却红了脸，黛玉见此倒是知道意思，心下叹息，原本打算把月圆放到南京做狡兔三窟的意思，偏那二管事司徒寒十分机灵，紫梨说过几次可堪大用，总不成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一窟浪费了人才，因就道，&ldo;若是喜欢，你别害臊，好姻缘不是容易得的。难得人才也配‐‐只是怎么认识的？&rdo;

月圆说不出话，云霁代回道，&ldo;原来是邻居。&rdo;黛玉方才知道，却又皱眉，月圆进来也好几年了，两个人应该是没机会见面的，万一长大了发生变化，倒是不美。看来还得想办法让她们说说话。

到了生日那日，林如海早早回家，在上房和贾敏两个坐在交椅上，众丫鬟雁翅立在两旁，黛玉向父母行了大礼，想到这几年间的恩重，不由得百感交集，眼中已经蓄了些泪，贾敏也是又喜又悲，然而父母把儿女养到这大，终究却是喜欢居多，待黛玉抬头时，已收了戚容，林如海笑骂黛玉道，&ldo;何必作此儿女之态，今日欢喜，还不起来？&rdo;黛玉忙拭泪起身，强笑道，&ldo;女儿也是心中欢喜。&rdo;说话间，丫鬟们把黛玉簇拥到内室，给她换了少女衣服，仔细打扮起来，梳了个反绾双螺髻，穿上品红妆缂金丝提花纹锦的衫儿、大红对襟百花比甲，一双凤头鞋镶了龙眼大的玛瑙，扶着丫鬟们娉娉婷婷走到外间，父母眼睛都是一亮，却是看惯了童装，没料到自家女儿也这么大了。

且说黛玉，虽然年纪实打实算才是十一岁半，但做少女打扮还是好看，她生得好，打扮出来十分醒目，见爹娘赞许的眼光，也自喜悦，抿着嘴不说话。早有请来的梳妆婆子上来一边为她抹脂粉一边说吉祥话儿，脂粉抹完，整个人便像是大了好几岁，贾敏含笑道，&ldo;过了生日，你就是小大人了，从此行事要更稳妥庄重。&rdo;林如海也嘱咐了一些话，都是题中应有之义。一面说，一面有人上来给黛玉穿第二对耳洞。

黛玉今日方知，原来满洲贵女，第一对耳洞在三岁时打，第二对在十三岁时，第三对耳洞却是要成亲当日才打，那打耳洞的媳妇手艺高超，她倒不觉得痛，只是觉得耳垂涨涨的，忍着不伸手去摸，心里有些怪怪的，像是也觉得自己长大了好多。

当日大家吃酒，因黛玉满十三岁了，第二日起贾敏便称病，把整个家都交给黛玉管，黛玉心知这是教她日后如何操持家务，也不谦让，每日到上房，白杏在身边小几子上坐了，捧过账本对牌来一样一样发放，到底是前世做过白领的人，习惯了有条有理一板一眼的公务，忍不住就把家中账本整理归纳了，理一个家，笨拙的人看来是千头万绪，黛玉这么一归总，倒也明晰，分了花用与收入两大块，花用中分家用、来往，家用中分穿衣、吃饭、器皿等等等等，又分了许多细目出来，贾敏十分高兴，手把手地又说了许多事，黛玉听了，受益良多。

一来二去，十三岁的那年春节，皇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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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去了，这个年就过得不那么铺张，一家人换了孝服，黛玉自穿越以来，穿的全是鲜艳明亮的衣服，换上赶着做出来的黛色绸面袍子，她免不得在镜子前自照片刻，再去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