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航低头看了苏画一眼,消了训人的心思。
苏画神色淡淡地看着秦筝说,“打理一下自己,回去吧!”
秦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冲动,又说了一遍“对不起”。转身离开时,看到站在门外的李大叔,勉强挤出笑脸,低声留下一句“谢谢”,低头走了。
她和胡诗撕扯在一起,李大叔帮忙分开她们时,帮她挡了胡诗抓过来的一爪子,还把她挡在身后。她不仅要谢李大叔,明天还得谢谢沈邦几个。对胡诗,他们是真拉架。对她可是有放水的,她趁机多敲了胡诗几下、多踹了胡诗一脚。
虽说跟后妈厮打起来不好看,失礼又失风度。可她被这个后妈欺负打压多年,扮演花瓶压抑多年,心里早就憋着一股邪火,早晚要爆的。没想到,今天却以这样出乎预料的方式爆了,又有同事护着,她觉得心里舒畅极了。难看怎么了?只要能给胡诗苦头吃,这个难看她觉得值得。
总经理办公室安静下来,只剩陆子航和苏画两人。
“我讨厌姓胡的女人。”苏画突然说。
陆子航摸了摸她的头,“走吧!去外公家吃饭。”
路上,苏画怔怔地看着车窗外,突然觉得,苏涛当年抛弃她挺好的。否则,她就要和莫英兰那样的后妈生活在一起。即使不被养废,遭遇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心怀鬼胎的后妈手底下讨生活,秦筝这姑娘挺厉害的,她想。
天下后妈何其多,不是所有后妈都坏,只是秦筝倒霉遇到坏的。至于她自己,庆幸自己没落到莫英兰手里,没经历过这些糟心事。
秦筝,近十几年窜起的秦家秦康年的女儿。她的母亲姓程,家世很好。在她11岁时,父亲吞掉程家资产后,对失去利用价值的母亲日渐冷落,母亲带着娘家人的怨恨与父亲的无情抑郁而终。
秦筝是家中长女,母亲早逝,立刻又有了后妈。父亲再娶的对象便是当时二流排前的袁家娇养小女儿。
她的后妈是袁家女儿,却不姓袁,姓胡,只因是袁家养女。
袁家老一辈做主收养的养女是对姐妹花,大的叫胡琴,小的叫胡诗。
胡琴与胡诗虽是养女,但因自小在袁家长大,既会撒娇卖乖哄长辈,又会在同辈中示弱交好,在袁家多少有些地位。
胡琴18岁攀住了当时袁家最出息的子孙,从养女成功逆袭为袁家媳。19岁为袁家添丁,取名袁臻,地位稳固。
胡诗比姐姐胡琴小五岁,成年后琢磨着复制姐姐的成功案例,却发现困难重重。很快,她发现袁家上下似乎都在防着她这一手。几番算计、几番挣扎,她始终找不到机会,袁家媳这个头衔遥不可及。
她不肯死心,又无可奈何,沉寂下来,过着高不成、低不就的相亲生活。直到28岁那年,她与年长她十岁的秦康年看对了眼。
秦康年看重胡诗袁家女的身份与容貌,胡诗看重秦康年的家产与地位。丧妻不过百天的男人,一心等待高嫁的女人,干脆利落来了个闪婚。
婚后,胡诗怀上第一胎时不动声色地找人做了b超,确定是个女胎,以出门游玩为借口躲出去悄悄打掉了,没有惊动任何人。八个月后她怀上第二胎,再次不动声色地找人做b超,确定是男胎,这才大大方方地让秦康年及秦家人知道。
有了儿子,胡诗的底气立刻足足的,糖衣炮弹、毒苹果样样来,只为养废养残继女秦筝。
秦筝的母亲死前给秦筝留了一笔财产,包括某知名公司百分之三的股份与一批古董字画、一套保养完好的传统四合院。在她成年前,这些东西由母亲认可的律师保管,父亲不能插手。她猜,母亲这么做,肯定是信不过父亲。
在她成年后,律师将这些东西移交到她的手上。她信任母亲信任的律师,于是许多事情还是交由律师打理。
在胡诗看来,这些东西全是秦家的、全是她儿子的,秦筝不配拥有。秦筝十七八岁时花瓶之名远扬,是胡诗故意为之,并不时哄骗秦筝,让秦筝把手头财产交给她打理。秦筝却死咬住不放,胡诗恨的不行,又心生一计,当着秦康年的面,让秦筝把财产交给秦康年打理。
秦筝不肯,惹来秦康年不快。
秦筝觉得父亲要吞她的钱财。秦康年觉得这女儿白养了,居然怀疑父亲,本就不满意这个女儿,经此一事更是雪上加霜。自此,父女关系降到冰点。也可以说,父女关系真正破裂。
秦筝一直顶着花瓶之名,与胡诗过招儿,只为保住母亲留下的东西,一心摆脱胡诗的控制。在胡诗正筹划拿她的婚姻换利益时,她瞅准机会给陆子航通风报信,从而换得工作与庇护,离开秦家,暂时摆脱了胡诗的控制。
这些消息,包括一些细节,比如胡诗瞒着所有人打掉第一胎的事,全是陆子航调查秦筝此人时查出来的。
苏画讨厌胡诗不是没道理。再有,胡诗让她想到了莫英兰,想到了苏涛。莫英兰第三者插足破坏了她的家庭,苏涛婚内出轨不说还因她是女儿才会抛弃她。
男女平等的话,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的话,无论讲的多好听、喊的多高调,在很多国人心里,似乎女儿永远比不上儿子。
进聂家时,迎上外婆慈祥的脸,苏画心中酝酿的那股子郁气不由散的干干净净的。她眉眼带笑地冲着老人喊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