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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云沐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神情开始茫然恍惚：&ldo;我是谁……&rdo;他好像从沉吟中终于找到答案，不定涣散的瞳仁逐渐有了神采，他慢慢的一字一句道：&ldo;我是……云沐泽。&rdo;当名字全然说出来，他神色竟有了一种坚韧而不屈的神色。郁色消减，就像一株草，被冰雪蹂躏，被风霜摧残，他仍有着一股不灭的意志。他满目风霜，仿似历尽疮痍，然而却迟迟不肯屈服。他的意志，虽也只是残烛，仿佛随时可以熄灭，然而却到底没有熄灭。

这样的神色出现了一瞬，让他整个人都有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然而这种神色很快消匿无踪，郁色重新笼上眉间。

将死未死，将熄未熄，徒留叹惋。

但是也就是这么一点功夫，他的神思好像从天际彻底回了体内，也忆起了更多的事情，他看着顾隽眉头紧皱神色不善的样子，突然神色微动，看着他叹息道：&ldo;可惜。&rdo;

这种目光……这种目光！顾隽猛然警觉起来，他记得！他曾于云沐泽脸上见过，那一段时间，顾隽一直觉得云沐泽大概出了一点毛病。只是后来云沐泽渐渐的就好了，也不再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顾隽也就放下了，并没有过多在意。

顾隽眉眼在那一瞬间就锋锐起来，仿佛能够割伤人一样：&ldo;原来更早之前，你就在他身上了……可是‐‐早有预谋？&rdo;低沉下的语气，掩去一丝杀机。

&ldo;云沐泽&rdo;捂住额头低低笑了起来：&ldo;若说这事，我在你们相识之前，就已经在了。&rdo;

顾隽神色不为所动，在心里面问系统：【这个人是鬼魅附身，还是同我一般状况？】让顾隽不能拿准的，正是因为这个人，看起来跟云沐泽太过相似了。就像是光暗的两面，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没有完全堕入&ldo;暗&rdo;之一说。苏顾同顾隽也有相似之处，也难怪顾隽有此问。

【叮‐‐扫描中……数据分析，数据分析百分之一……百分之百，数据分析成功！】一个无机质毫无人气的声音在顾隽脑中响起，然后就听见系统的声音：&ldo;宿主宿主，他身上有时空错乱的痕迹……天！……他是玉华公子！玉华公子！我男神！&rdo;系统声音无比激动，不等顾隽细问，它就继续道：&ldo;这是另一个时空的玉华公子，他已经经历过那些不好的事情了……他……男神……啊呜好心疼呜呜呜……&rdo;

顾隽：&ldo;……&rdo;系统惯例抽风，看着它还算解决了问题的份上，顾隽没有屏蔽系统，只是无视了它。

见顾隽神色不变，玉华公子又解释了一句：&ldo;我说了，我是云沐泽……你不妨当我做一缕不甘怨怼的孤魂。&rdo;他声音很轻，像是叙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ldo;你无需对我如此满怀恶意，能与你为友，他大概很幸运，我心里面其实也很高兴，你放心，我并不会留太久……&rdo;

&ldo;你们本不该相见的，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你们相遇……我也算为之出了一份力。&rdo;

顾隽侧目，眼中有着询问之意。

玉华公子道：&ldo;那曲《将军令》，出自我之手。&rdo;他的声音很平淡，不是炫耀，也没有得意，只是平稳的说一个事实。

如果是玉华公子的话，那《将军令》是他所做，也不足为奇，他本就是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

他说的话，并没有错。《将军令》，正是他们相遇的开始。如果没有《将军令》，云沐泽在那一天根本不会出门，就算顾隽被拖去梨园看戏，也见不到云沐泽，也就没有之后了。

但是顾隽感觉到，玉华公子并不是想说这个，他还有更深的意思没有说。他深深看着玉华公子，态度缓和下来，却耐人寻味：&ldo;所以，你想说什么？&rdo;

&ldo;我只是……想，就算是梦，由不得我补偿，但是也要尽我最大的力去做一些事情。&rdo;他的神色很空茫，那种模样，仿佛脱离了红尘，有一种好像下一刻这个人就要消散在空气里的虚无缥缈。&ldo;我存在，但是却做不了很多的事情，只能拼了命一样去做，去影响他。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一切又步上原轨……我终究抵挡不了，这大势所趋。我也才知道，无论我有没有写下那本祸端之书，累及家人……云家最终，都会在一个皇帝的疑心里，走向覆灭。我一直渴望，将这个朽世打造成盛世河山，临到尽头，我才恍悟过来，我所求的盛世，这个腐朽到根底的国家，并不能再重现当年的万国来朝。我写下《将军令》时，也许我的心里还残存着一丝丝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期许。&rdo;

&ldo;所以昭南将军，就算饱受冤屈，历尽天下不平之事，他还能写下一纸《将军令》。&rdo;顾隽冷静道。玉华公子说是个聪明人，却是天下第一号的大傻子。

玉华公子怔住，半晌，他摇了摇头道：&ldo;我心里面有怨，也有恨。这件事卡于心坎，过不去。&rdo;他终究是人，不是神。不是什么都能够谅解，什么都能够原谅。

顾隽冷静指出：&ldo;昭南将军心里面也有怨，也有恨。&rdo;过不去又怎么样，本质终究愚昧而天真。只能任由自己满腔热血，凝冻成冰。

玉华公子苦笑起来：&ldo;那时，我……也还有期望。现今，我已经看透了。我拼尽一切出来，却并不是同你谈论我之前如何。&rdo;

&ldo;那你想谈论什么？&rdo;顾隽道。

&ldo;你是个很好的人，他能够交到你这样的朋友，很幸运。&rdo;玉华公子突然正色道。

&ldo;这话，你已经说过一次了，他也说过。&rdo;顾隽看着他道：&ldo;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何必这样迂回。&rdo;

&ldo;我虽然很多时候，并没有清楚神智，也基本不能掌控这具身体。但是我却隐约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我大概猜到，你会做什么。&rdo;他眉间郁气，突然烟消云散，瞳眸有一种惊人的明亮，好像可以将一切燃烧殆尽，他看着顾隽道：&ldo;我可助你一臂之力！&rdo;

&ldo;你信我？&rdo;顾隽语气意味不明的问道。

&ldo;我当然信你！&rdo;玉华公子的声音掷地有声，不容置疑：&ldo;如果不是你，也不会有别人！如果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做到……那么也只有你……&rdo;

蠢货！顾隽看着眼前这个人，在心里轻声道。可是，他却说不出半句话来。无论指责询问抑或是赞叹。他只觉得震撼。眼前的人，本就如枝压白雪，卷舒流云，这一刻，竟有一种焚烧尽一切的一往无前，就像生命在最后的绝唱，绝美而又动人心魄，连顾隽都被这样的神采，摄去心神。

玉华公子与云沐泽，本就是同一个人，哪怕历尽死生劫难的玉华公子，他仍旧有着同云沐泽一样的，一颗无比赤诚的心。

顾隽到底是顾隽，他最终收回心神，语气里敛去了所有情绪：&ldo;你要如何助我？&rdo;

玉华公子道：&ldo;我于生命最后一段时日，写下了《定国九策》。&rdo;他看着顾隽，眼神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