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我感到非常抱歉。”她双手合十,微微低下头。
季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不太能看老实人吃亏,这比他自己吃亏还难受。他的发小曾说,你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说不定背地里说你多管闲事。
他说这不要紧,自己没听到就当做没发生。但事情都发生在眼前了,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夏寒毫无疑问是个老实人,还是个怕给别人惹麻烦的老实人——老实人中的最底层。所以季谈认为,要论起这些人中谁最可怜,夏寒无疑能夺得冠军——没什么人想要的冠军。
但是他和尹竹都不是事件的当事人,所以他什么也没说。而且这一趟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他弄清楚了游杉为什么不接电话,是因为被关禁闭。
于是他起身,吹了一会儿风就表示自己要走了。
“这么突然?”尹竹惊讶地抬头看他。
“不早了。”季谈说,“我该回去了,除非你带我进研究院。”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不建议你那么做。”
“那你现在建议我做什么?”
尹竹沉默了半晌,低声说:“我建议你多陪我一会儿。”
于是季谈又坐下来,挡住了风口。两人不再说话,只静静感受风拂过耳廓,吹进大脑里,把一切浮丝杂念都吹散。每当这种时候,季谈都觉得自己脑袋里空若无物,他的身体也跟着风消散了。
突然,尹竹指着天上的云,神色很是高兴。
“那朵云我认得!今天在实验室外面看到的。”
季谈反应慢了一拍,愣愣地说:“啊……那它有名字吗?”
“我不知道。”尹竹摇摇头,“我也不会给它取名字。它是自由的云,无牵无挂,只与我有一面之缘。它不是我的精神寄托,也不是我的所有物,我没有资格对它做任何事。”
说着,她转过头来,看向季谈。
“但我知道,当我对它产生类似尊重的情绪,它就不再像从前那样自由了。起码对我来说不再自由。”
她的表情变得悲悯。
“真是可怜的云啊,成为我定义自由的消遣。我不想困住它,如果它是自由的,我这种成全就是一种枷锁。我赋予了它不存在的感情。但如果它是自由的,那么无论我如何去想它,它也依旧自由。这很矛盾,但这一切都是我的想象,你能懂吗?”
看着她饱含着期待、却又死寂的眼睛,季谈一时无言以对。他知道尹竹并不是要和他讨论哲学问题,重要的是本质——她不想和任何东西建立联系,就算是一朵云。
她对自由的追求到了病态的地步。
或者说,对自由的定义。因为她身体的自由无法实现,所以她迫切希望能实现思想上的自由。她想要知道自由究竟是什么,什么才算自由。
而她想要的自由又太纯粹。像是小孩子想象中的大人生活。
一切都是美好的,一切都纯净无暇,一切都——不可染指。
于是季谈说:“你已经这样无聊了吗?去找个班上吧,去学习些什么,你或许就不会执着于此。”
但是尹竹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只需要你告诉我,你是否认同我的观点?我矛盾的‘学说’。”
“我认同你的所有观点,和一切反驳你的观点。”季谈停顿了一瞬,“你不会觉得自己百分百正确的,对吧?”
尹竹的眼睛倏忽又沉静下来。
“对。”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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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竹没告诉季谈的是,自己有班上。只不过发布业绩任务的领头人并没有给她分配工作,所以她目前的状态是:摸鱼。
这个轻松的词语一出现在她脑袋里,她就忍不住想笑。她喜欢分享,因为周围没有可分享的人,但现在有了。于是她将这个词讲给季谈。
季谈很尴尬地笑了一下。
尹竹撇撇嘴,勉强算他捧场了。她很想强行捻起他的嘴角,做出哭笑不得的囧样,但她也只是想想。
这种冒昧的想法,她还有很多。比如季谈很嫌弃臭豆腐,她就想强行喂他一块。但当她看到他面不改色,有一口没一口地解决干净后,她那种浓烈的欲望又消退了。
季谈还不喜欢吃甜的,于是她怒买三根糖葫芦,吃不完又塞他手里,想看他反应。结果他顺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