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宽阔巨大,在不远处的月门外,正有一颗脑袋探着,那银光闪闪的战斗,看得如痴如醉,嘴中还不时念叨着:“呀,好机会啊,大哥为啥不进攻,只要攻击二哥下路,定是一枪奏效,难道真是看不出吗?”
“哎呀,又是一个漏洞,真是可惜,难道大哥是有意让着二哥?嗯嗯,绝对是!”
少年正在胡思乱想,场中的比斗已是不约而同地分开,只见谢肇甩枪扔给旁边的军士,哈哈一笑道:“二弟的枪法又是长进不少,大哥已是抵挡不住了。”
谢峻也是潇洒地把手中兵器递给旁边的军士朗声道:“客套了,只凭大哥如此武艺,此次前去平叛,定能取那孙贼首级,替我朝立下赫赫战功了。”
将军眼中的赞赏瞬间便隐退不见,见两个儿子在场中自卖自夸,便出声训斥道:“大言不惭,此次缴贼,让你们说的有如儿戏,外人听了谢家出了此等跋扈之将,岂非都要笑掉大牙呢?”
谢肇,谢峻赶忙回首抱拳道:“父亲教训的是,孩儿日后定当谨记。”
将军见两个儿子认错,自是消了脸上怒意,神色里隐隐有些快意道:“钰儿不去读那圣贤书,每日确要来看这舞枪弄棒,难道也想上阵杀敌?”
月门外的脑袋瞬间便缩了回去,口中喃喃道:“屁股后边都长眼睛了,高手真是高手啊。”赶紧整肃了衣衫,俊俏的脸庞布满笑意,手中拿着一本书籍,踱步而出高声道:“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哎呀,叔父,您在唤钰儿吗?”
将军绷不住轻笑出声道:“你这小子,每日演练,恐怕你都看了有十年之久,确还要如此做作,真不知大哥泉下有知,以他那沉稳的性格,怎会生出如此的谢家子弟。”
谢钰神色不变,心中确已了然,原来自己偷看早已被叔父知道,为何确又不曾点破,现在提说,难道。。。。。呀,真是职业病,两世为人了,确还是喜欢抓住前因就猜想着后果,叔父待自己胜似亲儿,怎会有那多心思,难道?啧啧,又想,赶紧定了心神,步入场中,抱拳躬身道:“叔父好,您真是目光如炬,两位哥哥早!”
将军脸色又恢复了严肃,但眼中充满了疼爱,见自己的侄子还在油嘴滑舌,沉声道:“叔父知你聪慧,在谢家一辈的子侄中,书也是读的最好,而这每日,确又对这武艺似乎又有颇多兴趣,不知你对这”破戮枪决”有了几分功力,今日闲暇,不如让叔父见识下如何?“
谢钰一愣,眼珠子骨碌一转道:“叔父过赞了,侄儿只是喜欢热闹些,哪会舞枪,真是惭愧惭愧。”
谢峻哈哈一笑道:“父亲能说出此话,当然是想指点你一下了,说你书读得好,府内的兄弟姐妹们自是无人能敌,可要说你也会“破戮枪决”,真是,真是,哈哈哈。“
谢钰见二哥嘲笑自己,心中确也不恼,那镇定的神色,只让将军暗暗称奇,心中暗叹这个子侄不简单,少年人最怕别人激将,刚才儿子那番话语充满了挑战,以少年的心性,哪怕不会舞枪,自是闷不下这口小看自己之气,如此老成的神色,那镇定的气质不由得让自己啧啧称奇,十年的时间不短,就算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少年每日观看,自然也是有三分功力了,钰儿又如此聪慧,定是又要比别人强上几分,这子侄自小就聪颖,这是全家族公认的,而且,父亲谢安郁郁病终之时,确也是钰儿降临之刻,这真是巧的不能在巧,家中的兄长族弟私底下都认定此子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不然,怎么那般生巧,谢家最有威望的父亲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这个小子就呱呱坠地了。
大哥谢瑶在父亲走后几年也是一命呜呼,留下那几个光头小子,这子侄从三岁起便显露出不凡,四书五经看了两遍便能倒背如流,做起文章来也是花团锦簇,让人看了暗自咋舌,十岁便能写得一手好行书,只怕和父亲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只待今年十月行了成人之礼,自当举荐朝堂出仕,这些年谢家人才凋零,让那王家整整盖过一头,心中早有不忿,只盼着这小子将来出人头地,也好为家族光耀门楣呢!
谢琰想到此处出声道:“无妨,钰儿只管出手,过几日,叔父和你二位哥哥便要东征,不知又要几时归来,眼看你便要成人,学点武艺,也好防身,“破戮枪决”精奥无比,也是幼度哥哥(谢玄)多年对阵杀敌,在融和一些古艺精研出的枪法,在自家演练,外人自然不会知道,何必如此藏拙。”
谢钰心中一颤,暗赞叔父眼毒,刚才虽然客套,其实心中早已技痒难耐,前世本就对这武艺崇拜不已,大学又念的警校,自小就学了些散打长拳,也是得过一些奖项,毕业后,回到家乡做了名警察,匆匆数年过去,凭借着沉稳的性格和聪明,坐上了公安局里的刑侦队长一职,可谁知道,作为省城的家乡出了件惊天的大案,正要查的水落石出之时,确在追击犯人之时,被对方杀害,本以为就此死去,可谁知上天似有不忍,竟然让他转生到了东晋朝,投胎到了这个朝代最有权势的谢家长子谢瑶的末子身上,刚刚出生,风流宰相,晋朝权臣谢安便郁郁而终,五岁时,父亲也是撒手而去,庞大的顶级门阀家族便落在叔父谢琰的肩膀之上,而自己作为谢安一脉,族中地位自是超然,自小锦衣玉食,冷暖不知,可作为前世之人,当然知道自己穿越的这个时代是个战事频发的朝代,不管谢家如何权大势大,似乎过上数年,便要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所以,从一开始,便刻苦读书,把这古代的礼仪制度和书籍都了然于胸,在加上超越这个时代一千多年的见识,要不是自己性格沉稳,早都名动天下了,隐和忍是乱世中的法宝,保全自己的生命才能有所作为,既然上天把自己投胎到这个时代,自然有他的一番用意,忍,忍的天下无人知晓,惊,便要天下举手称颂,太早,容易被人视为妖孽,而要显露自己的才能时,必须寻找一个恰当的时间点,虽然知道晋朝时间不长了,但何时灭亡,倒也是不清不楚,五胡十六国和南北朝的历史在史书中本就着墨不多,凭借着显赫身家和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让这个世界惊讶的时候就在自己的念想当中,那么,忍一时,又有什么关系呢?
影视剧中的武艺永远给人一种神秘的观感,自打到了这个朝代,也是对这武艺有了些感官上的认识,那飞来飞去,摘花就能伤人的剧情就纯属扯淡,万事都有个起点和过程,不是掉个深渊,吃个野果便能天下无敌,不是随便认识个师傅,一晃十多年便成了个孤独求败,自打五岁开始偷看叔父和哥哥们练武,自己也是细加琢磨,做把铁枪每到夜深人静时,刻苦演练,随着身子慢慢地长大,便提着石锁增加力气,从最开始的几斤到二十斤,在到现在的单手能提六十斤的劲力,可都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而这“破戮枪法”的招式早已在心中滚瓜烂熟,又自创了些新的招式融入其中,只是这多年练下来,也是不知自己的枪法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今日叔父有心一试,倒也不妨露露两手,也好被评判评判,想到此处,便也不在隐藏心中的雀跃,提起旁边兵器架上看起来稍微沉重的纯铁之枪,正要准备转身和大哥比试,确看到叔父和两位哥哥一脸惊讶,心中不明,有些迷糊地看看手中长枪,在掂量一下分量,登时心中一叫:“不好,这可是五十斤的铁棒子,哥哥们到现在还在用三十斤的,这不是明显欺负人呢么?”
谢钰的脸上明显透露出尴尬之色,嘴中说道:“哎呀,这枪真沉,换一个,换一个!”
谢琰久经沙场,眼里岂能容下沙子,心中不由惊奇万分,看着两个儿子跃跃欲试,出声道:“钰儿谦虚了,看这纯铁陋枪在你手中宛如儿戏,莫非分量还是有些轻了吧,武人如果没件好武器,自当展露不出非凡的武艺。”说罢转身又道:“谢巨,去把火龙枪拿来!”
站立在武场边缘的部曲武将闷哼一声,转身就走。
谢峻性格活跃,眼见这个堂弟竟然能拿动五十斤的铁枪,心中自是不信,可事实摆在眼前,确又不能不信,从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眼力劲还是有的,兵器这东西趁手不趁手,当然一看便知,而枪号称百兵之王,自当有它的过硬之处,舞枪名将从古至今不知凡几,名枪更是不计其数,父亲口中的火龙枪重达五十四斤,不知是古时哪个名将的兵器,枪头用寒铁铸就,普通铁枪撞上便有如鸡蛋碰上了石头,而枪身用百年红木打造,超绝工匠细心勾勒出火红的盘龙花纹,在以熟油浸泡数载,不知谢玄伯父从哪里购得作为兵器,死后又交给父亲,可谢琰功力不够,难以舞动,便让人藏于屋内,数年前寻得约莫四十五斤重的定山枪作为兵器,今日为了一试堂弟身手,竟然让人去拿火龙枪,真是有些痴人说梦哦,堂弟恐怕只是生得一身蛮力,就算偷看了十年,岂能明白其中的奥义?一会还要好好让这妄自尊大的弟弟吃点苦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