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一封电邮。行动报告上的分数改过,签着王天风的名字。复职通过了。
还有任职令,情报司执行代表,这是一个仅次于首席的职阶。破格提拔,一定有阴谋。
阿诚想起,明楼那天半夜回来,曾把一身制服挂在衣柜里。
他三两步赶去卧室,衣柜一敞开,没记错,是一身制服,他打量着它,职阶也对得上。心脏被铁一样的凉,钝钝地勒了一下。
他写了行动报告,明楼打了中等分数,他复职没通过,明楼订好了制服。这一切是设计好的,他竟一无所觉。
阿诚又是明楼的棋子了。
他才松了一口气,心上又勒得更深,在所有危险,而又迷人的棋局上,明楼从不是王,他从不是战马,明楼只是远远注视着他,像时光一般,像命运一般。
他不知道明楼是哪一颗棋子,他只知道,明楼的命在他自己手里,要放下的时候,别人拼上什么也保护不了。
阿诚把制服抛在床上,走到窗边,有风,他闭目,深吸了几口气。
苏老师打来电话:&ldo;我照顾好明台和锦云。你们照顾好自己。&rdo;
&ldo;我们还好,您不用……&rdo;这个家,阿诚要自己守着。
苏老师打断了他:&ldo;别逞强。家里人。&rdo;
阿诚想问什么,最终没问。那头静了几秒,挂断了。
按着棋局走,下一步该是什么?
阿诚冲了冷水澡,披上了制服。铅灰外衣叠着云青里衫,抬手一抚,犹如掸平了一肩烟雨,纽扣一颗一颗绾结,他看着镜中人,在心里问着,不久,有了答案。
王天风。得去见见王天风。
颈侧还印着一记沉红,半掩在领边,像一抹夕色,就快淡去了。
别着领花的手迟疑了一下,缓缓覆上去,指尖着力,狠狠掐了一把。疼得泪涌了上来,一目水光,眸子一瞬,又不见了。
这样,留得久一点。他抻平领口,把它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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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诚走到公寓楼下,梁仲春正杵着拐杖,在路边等他。
隔着六七步,拐杖向前咄了咄,阿诚站定了,梁仲春往后一仰,上下左右瞄着,一副刮目的样子,夸了一句:&ldo;挺好看。&rdo;又咧开一笑,抬手比了寸许说,&ldo;比我当年,还差那么一丁点儿。&rdo;
阿诚没笑,他向梁仲春走过来。
梁仲春一让,拉开身后的车门。车很旧,可打理有致,正如跛足人的神采。
&ldo;跟你说了,别蹚浑水。&rdo;阿诚说。
梁仲春留着门,一拐一拐绕到另一边,往车里一坐。&ldo;你这话我可听不明白了,毒蛇的事儿,怎么就成浑水了?&rdo;
阿诚沉默着没动。
梁仲春探过头来:&ldo;把人看扁了不是?老哥哥我在国情局也是有一号的,别的不说,给你撑个场面,绰绰有余。&rdo;
阿诚转开头笑了。
梁仲春啧了一声,眉头一拧,把拐杖在门边敲得山响。就这么敲打着阿诚上了车。
车开过街心广场,中央屏幕下,有几个行人驻足,这天早上,所有频道的新闻时段都在播同一条消息。梁仲春看见了,就给阿诚打了电话。
国家通讯社被76号袭击后,中央控制系统受损,修复中不慎被入侵,就在昨天夜里,流出一份绝密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