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身”两个字,被韩烺咬的极重,裴真听得一慌。再看韩烺看她的目光,期待之意溢于言表。
可她哪里有什么亲身经历?!
就算勉强有些,也是她作为一把剑与人的交集。这又该从何说起?
她这慌乱无措的一顿,韩烺尽数瞧进眼底。
他脸上轻快愉悦瞬间蒸发,低声道:“夫人便是不说,也莫要欺骗与我。”
言罢,见裴真抿了嘴,是不要欺骗与他,也是真的不想说。韩烺顿时心生烦躁,起了身,“你回去吧。”
他声音冷冰冰的,裴真像掉进了冰水里。这一瞬,她想告诉他实话,可实话那么多,从哪一件说起呢?
况且她不过是受人之托而已,总不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这么犹豫了一下,韩烺便错开她径直出了舱。
风裹得船帆发出呼呼声,甲板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裴真静站了不知多久,才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两日,韩烺派人装模作样地,又把周机出事的地点查问了一遍,表面功夫做的足,然而并没有引来要暗害他的人。
直到水路行至徐州,裴真都没有再见着韩烺与她温声说笑,好像那晚,只是个幻觉。
到了徐州,他们便直接弃船走马。裴真抽空问了夏氏姐妹两句,晓得唐沁那边传了信过来,只说一切安好,并没有提及换回一事,裴真暗暗松口气的同时,又不禁皱眉。
她想起了启程之前,沈城说得以后的话。
以后,她与韩烺要怎么样,果真她与他,就只有东躲西藏,或者借别人身份才能相处么?
裴真不知道该如何,马车却飞快地直奔扬州而去。
扬州府江都县,街市空荡,炎热的夏日却有着秋冬的肃杀萧条。
偶有几个行人,皆步履匆匆。
就在几日前,江都县城内发生了一起大案。近百名火梅教教众及百姓围攻城西一户富户,放火烧人宅院,盛势之浩大,情节之恶劣,当地卫所出动,仍造成八死十六伤。
此案已经连夜上报朝廷,据说锦衣卫指挥使正在南下的路上,不日将亲至江都。
这事说起来,早有苗头。
火梅教在两年间迅速增长,起初只在金陵附近传教布法,不过两年的工夫,已经布及江南大部分地区。
扬州与金陵相距不远,当地火梅教教众多,开坛布法频繁。偏偏江都知县即将告老还乡,只盼年底顺利致仕,回乡颐养天年,因而表面上镇压了几次,实则并无效用。
这一遭,到底是出了大事。
那城西富户姓窦,是个做读书人生意的,江都县十间笔墨铺子,七间都是城西窦氏所有。
原本窦家同那火梅教八竿子打不着,谁知火梅教传教传到了他们家一个寡居妇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