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快?
韩烺和裴真对了个眼神。
“他莫不是,怕大舅说出什么吧!”
裴真连忙扯了韩烺一把,韩烺握紧了手,看向她,一字一顿,“我尽量克制。”
两人回到了厅里,韩瑞也到了。
方大舅看到韩瑞,心里再安慰自己韩瑞不敢说出实情,也是有些怕的,尤其韩瑞扫过来的淡淡的目光,似乎什么都明白一样。
略作寒暄,韩烺开了口,他声音中有压抑不住的翻涌情绪,“厅里没有旁人,我只想问一问二位长辈,”他把“长辈”二字咬得重,“我娘当年,到底是怎么没的?”
方大舅听得心下慌慌,不敢等韩瑞先开口,立时道:“你娘是染了时疫去的,侯爷说可是?”
他问韩瑞,韩烺也向韩瑞看去,韩瑞一时没说什么,回看了方大舅一眼,问道:“今日为何提起这事?难道舅兄前来,就是为了把当年的种种,说个清楚吗?”
韩瑞的目光直逼方大舅,方大舅硬撑着才没露出什么异样,“外甥既然问了,自是要说清楚的。我来问侯爷,我妹妹当年出事,侯爷可有错在其中?!”
韩瑞脸沉下来,眼角瞥见韩烺也看过来,认下了,“我是有错。”
方大舅见他果然认了,心道汪氏所料不差,又见韩烺皱着眉头看着他爹,目露疑惑,心道要把韩瑞尽快定了罪送走,这样一来,他便会被韩烺重新认回,小儿的事也就好办了!
他胆子大起来,想到汪氏告诉他,韩瑞心里有人,为了心里的人,对妹妹冷淡直极,这才有了后面的事,心下也为方秋溪不平,底气越发足了。
“我妹妹秋溪嫁于你,替你侍奉双亲,生育子嗣,操持家务,从不曾有半点对不起你,你却是如何待她?”
韩瑞沉了脸,不说话。
方大舅又道:“我来京见我妹妹几次,你又有几次陪过她?给她该有的体面了吗?烺哥儿小得时候,你又照看过这母子多少?你家那时尚未恢复侯爵,我妹妹在你家过怎样日子,你心里可有数?我几次前来,都见她穿的还是往年的衣裙,吃穿用度再不如从前在娘家!”
方大舅说着,真的露出悲戚之情,“她从前在家爹娘最是疼爱,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处?!偏你对她冷淡敷衍!那年我进京,见她孤零零一个人,哪有青春年少的样子,心疼她想给她找点寄托,这才送了她几本经文”
方大舅一颗眼泪悬在眼眶里,说到此处猛地一顿,脸上一丝惊慌闪过,话头急急打了转,又问韩瑞,“你只说,她有没有对不起你?!”
早在方才方大舅忆起从前方氏诸多不易的时候,裴真便见得韩烺眼中湿润了一时,而此刻,方大舅问住韩瑞,韩烺眼中泪光一收,也看住了韩瑞。
韩瑞说没有,“她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她!”
“这就是了!”方大舅一下站了起来,“就是你对不起她!待到她去了,也不让我们上门送她一程!她见不着一个娘家人的面,该是多孤单!”
韩瑞听了这话看过去,方大舅却没瑟缩,直接问他:“你何不给秋溪请大夫?!就看着她死吗?!你怎么忍心看着她死?!”
最后这一句尖锐地传进韩烺耳中。
“看着她死看着她死”韩烺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豆大的眼泪砸了下来,他突然起身问韩瑞,“你怎么这么狠心,就很看着她死,是不是?!”
方大舅先被韩烺吓了一跳,而后突然一激灵,没等韩瑞开口,赶紧道:“不仅是看着她死吧!秋溪她,是不是你害死的?!”
韩瑞没有说话,方大舅哭起来,非是刚才那般真切,只真真假假喊着妹妹。
韩烺却只是盯住韩瑞,一转不转。
裴真眼见着韩烺情绪濒临失控,眼泪不停从眼眶滚下来,心里酸涩,上前要说句什么,却被他抬手止住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不愿意信罢了。”
他眼里充满了恨,一直看着他父亲,“我娘临死那几日,你让人买了砒霜。你自己说,是不是你亲自给我娘喂下的?!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