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秀姐,此一时彼一时啊!那个时候,咱们主子不是还在府里吗?这皇上身边也没别人啊!太后跟前也就咱们主子一个儿媳妇,自然见到礼就是欢喜的,可如今皇上跟前大大小小的主子噌的一下多了不说,还有好些个有来头的,那淑妃又是太后的内亲,咱们主子多少也比不上人家近啊,更何况,人家出手可是尊金佛,咱们主子虽是用心抄录并非一日之功,但说到底,那也是白纸黑色,那里比的上人家金佛之重?”
锦衣的话说中了湘秀之心,当下她的眉就皱了起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了,赶制那些金贵精细的东西,只一个月的时间哪里就能够了?都是那淑妃,故意和我们主子过不去,偷弄了金佛来压我们的玉佛!”湘秀也是心里有气,当下就不痛快的说了出来,但她一说完就意识到自己是在太后派来的丫头跟前如是说,当下就有些戒备的看向了锦衣。
锦衣倒是反应奇快,听了湘秀的话立刻装作冥思状,对湘秀丢来的警备眼神装作不察,而后咬了唇,似有所悟的说到:“其实,有个办法来着,我在神宫局当值的时候,宿在延春阁里,那里的德胜斋里也存着许多佛经,我记得我有一日去整理的时候,就看到了异与别人的一本佛经,那佛经字字乃金砂抄录,满纸金言,贵重自在,咱们主子倒是可以效仿。”
“金砂?”湘秀一听倒是丢了戒备,眉眼飞起了神采:“这倒是个好主意!”
“不过,淑妃送的是金佛,咱们也带着金,倒似是还落了下风,诶,湘秀姐可听过,心血抄录?”
“心血?”湘秀一顿,抬了手:“可是用指尖的血来代墨?”
“恩恩。”锦衣急忙点头:“我小的时候,听爹爹讲过佛经里不少佛祖舍生取义的故事,如割肉饲鹰,如地藏入狱等等,我记得爹爹曾说旧朝里有位高僧每日以取指血代墨,将《妙法莲华经》整整七卷二十八品,皆抄录完整,成为国之瑰宝。如果咱们主子也效仿一二用心血抄录《法华经疏》两卷,想来只会更得太后慈心,只怕那金佛倒是比不过咱们了。”
湘秀有些激动,但眉宇间又似犹豫:“这法子好是好,可是,那十指连心,不是疼煞了主子?”
“如此,不才显得咱们主子有多诚心吗?”锦衣说着忽然贴上了湘秀的耳:“湘秀姐何必拘泥,反正呈上去的是血经就是,至于是谁的血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以为太后还有心思查这个吗?”
第二卷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第六章巧布陷阱(二)
湘秀眼瞧着锦衣,一时有些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于她。锦衣是落选的秀女,如今又是太后派来的,因着失了补见的机会,她和主子一直都疑心这丫头会不会心存报复,但丢她在外院十日倒也未见她有私自进了正院的举动,所以一时有些拿捏不准。
可偏巧的淑妃这么一争,贵妃就想试试这个丫头是哪种心思,便叫她来知会一声叫这丫头寻经。她若不言不语的应承,那自当是太后之眼,她正好得以将话传过去,那玉佛不送,想来太后知道了因由,心里也不会介意;若是她东西打探,讨好相近,只怕其心有异,那么她们就依旧丢她在这里耗着,叫她上不去下不来的继续晾着。她们就是如此打算的,但是却就是没想到这丫头会出谋划策,甚至把这种心知肚明的话悄然的说给了自己听,所以一时间湘秀听到锦衣这般话语,真不知道她是真心相对,还是别有用心。
锦衣瞧着湘秀的眼神,早已发觉她的心思,当下低着头以手摸索着茶壶说到:“我知道我没什么福气,当不了主子,可既然做了下人,自然也是希望能得主子之光庇护的。我知道我是太后派来的,你们就当我外人,可是除了选秀的时候,我又何曾再见过太后?你们疑我,晾我都无所谓,我只是简单的知道,这宫里主与仆从来都是荣宠与共,如今贵妃娘娘就是我的主子,只有她好,我才有的好,所以随便你们怎么想,我能做的,就是,就是用心为主子做事。”锦衣说着忽然肩头就抽动了起来,紧跟着眼泪也流了下来。
啪嗒,眼泪滴落在桌几上,轻触了湘秀的心,她有些不知所措似的拍了下锦衣的肩:“你好端端的,怎么哭上了?”
“我只是难过,一番真心无人识得……”锦衣说着又急忙抹泪,像是不好意思。湘秀闻言却是没说什么,只拍了拍她后,便是急急忙忙似逃一样的离开了。
人一走,锦衣也无暇做戏,擦净了脸上的泪,倒也就关了门,重回铺上休憩了。
正殿西阁里的春塌上,洛惜颜一手拨弄着脖子上的那挂东珠,一手似顺着一个节拍在轻轻的敲打着自己的膝盖,脸上的神情虽是悠闲自在,但却更似神游一般,一双柔情美目此刻更似含着烟……
湘秀似是见惯了主子这般,无奈的摇摇头,继而凑到跟前轻唤:“主子!”
“嗯?”一声轻音,恍然回神的惜颜急忙直了身,湘秀脸上立刻浮现一抹偷笑:“主子还在回味今日的戏不成?可是那小姐与后生花园子里的动心定情叫主子想起了昔日?”
“去!”洛惜颜淡淡笑着似蒙了羞涩,转眼的却又收了笑,正色道:“如何?”
湘秀急忙说到:“人倒没上赶着巴结我要我言好,我说了寻经的事,她便领了,也说了是因着金佛给闹的,可那丫头却给我出了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