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少年起,便精通做戏,手到擒来。
唯有一人,他实在难以说服自己去模仿——他的兄长,谢陵。
为什么谢陵能够光明正大地做谢家长公子,而他却要在东桓如履薄冰,连做梦都要咬紧牙关,生怕说了什么梦话,泄露身份。
凭什么。
无助,疑惑,不甘,怨恨,嫉妒,再加上一丝思念,就足以诛心。
十五年后的重逢,他不得不承认,谢陵当真是个近乎完美的君子,他对于那场阴谋毫不知情,对于失散的弟弟情深义重。
这让谢隐更难以接受。
可是现在,谢隐想,其实,扮演谢陵也不错。
因为在他缓缓睁开眼睛时,手臂只是微微一动,伏在身边的少女便蓦地惊醒,抓住了他冰凉的手掌,几乎要喜极而泣:
“兄长!”
谢隐静静地看着她,眉眼不再似从前般冷锐,带上了从未有过的温软。
他轻声应道:“我在。”
这一夜实在太惊险,初盈含泪看向谢隐,泪珠簌簌而落,却被谢隐轻柔地用指腹拭去。初盈怔然地看向谢隐,只觉他此时此态与前一晚强掳她到招夔牢附近的模样截然不同,反倒是……
像极了从前的谢陵。
此时已历经一夜,旭日初升。
*
日光东照山头。
华懋山位于京都以北,北人入京的必经之地,旁边便是沧江。
绵绵水色,迢迢渌波,辽阔的江面上,载着青山如黛,隐于云雾之后,连成一片足以入画的山水美景。
一叶小舟缓缓划开水波。
舟中立着一位青年,虽然头戴帷帽,看不清楚面目,但是身姿挺拔,周身气质温润,立于这山水之间,十分相谐,竟似画中人。
此刻,他正望向南方,京都的方向,遥遥出神。眉宇间,露出一丝思念。
艄公头戴斗笠,正摇着浆,笑道:“他乡不如故乡好!公子这是刚从外地回来吧?北方哪里?”
青年颔首,赞道:“船家好眼力。我离家两年,自塞北归来。”
“塞北?!”
青年回头看去,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