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平找到了东北的一些兵,比如王旺、肖石、李胜利等人就说:他妈的,西北兵咋刺了,昨晚姓林那小子和我干了一架,他说让东北兵等着。
陈平的话明显添油加火了,东北兵听了,都觉得姓林的这兵太过分了,这不是明摆着没把东北兵放在眼里么?
姓林的兵第二天也召集了一些西北兵把这话说了,当然也是添油加火的,西北兵觉得东北兵有些过了,这不是找茬儿吗?
两伙兵碰在一起时,眼神就显得有些不对劲儿了,你看我不顺眼,我瞅你别扭。这样又持续了几天,终于在一天晚上,两伙兵走到了一起。李胜利是东北兵牵头的,因为他是老兵,又不怎么要求进步了,这种时候他最爱出头,也最适合出头了。
李胜利用手指着几个西北兵说:你们西北兵牛屄呀。
那一陈子,&ldo;射雕英雄传&rdo;刚播完,电影&ldo;少林寺&rdo;正在热播,一时间武打影片,热遍天南地北。青春旺盛的兵们,过剩的精力无处发泄,就在连队菜地一旁的树林里挂起了沙袋,每天早晚,总有一帮兵在沙袋前挥拳踢腿,把过剩的精力发泄出去。强身健体,况且又是业余时间,连长、指导员没发现有什么不好,便也没有过问。有时连长、指导员途经此地时,朝着沙袋也练了两下拳脚。
习武风气很浓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这股风气也波及到了连队。兵都觉得练了几天沙袋,也可以和演&ldo;少林寺&rdo;的李连杰过招了,三三两两的兵们,动不动就摆出少林拳的架式,你踢我一脚,我打你一拳。
两伙兵这么僵住了,都不肯屈服于对方,若干目光相视着,就燃起了好斗的火花。
李胜利就说:不服咋地?
西北兵就说:这年头,谁服谁呀?
李胜利又说:那就找个地方练练。
西北兵也说:练练就练练,谁怕谁呀。
话说到这个分上,就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然后双方就言定星期天到连队那片沙沟里见。连队西面约二里地地方有一条干涸的沙沟,除雨水季节外,那里一直很干涸,沙滩石子什么的满眼都是,有时星期天没处可去,便到沙沟里疯玩打斗一番。
还没有到星期天,这几日很难挨,为了示威,每天闲暇时间西北兵和东北兵分成两伙,在菜地边挂着沙袋的树林里加班加点地练拳脚,一是给自己鼓劲,也是为了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李胜利等人光了膀子,把衣服甩在一边,冲着无辜的沙袋又踢又打,一边打着一边还念念有词:让你牛屄,揍的就是你。
西北兵别扭了也不闲着,也一遍遍地说:肏,打死你。
两伙人直练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然后才离开树林。那几日,知道内情的兵都不禁为东北兵和西北兵捏了一把汗。南方兵胆小,怕真出了什么事,便两头说和。
先对东北兵说:算了吧,都是一个连的人。
东北兵就冲这个南方兵说:是西北兵让你来说和的?
南方兵说:不是,我怕你们出啥事。
东北兵就说:那你说别说,也不能告诉连长、指导员,要是出卖我们,小心捏死你。
南方兵就说:我不说,我是怕你们出事。
好心的南方兵又去说西北兵,得到的结果也大抵如此。
星期天终于到了,东北兵和西北兵,三三两两地走出连队,沙沟离连队很近,没有值班任务,根本用不着请假,连队有什么事,只要一吹哨,沙沟那面肯定听到。
两伙人就前后脚地来到了沙沟,双方的目光如火如炬,一触即发的样子。
东北兵说:咋练吧,是单挑还是群斗?
西北兵也不示弱地说:随便。
东北兵又说:待会儿回连里谁要是说,谁就是孙子。
西北兵也说:孙子才说。
两伙兵说这话时已经距离很近了。不知是谁先嗷叫了一声,于是双方就扭撕在一起,一会儿这个把那摔趴下了,那个又翻滚上来,总之,一时半会儿分出胜负,过了半晌,十几个人都没有了力气,或蹲,或躺地在沙沟里喘做一团。
这个说:肏,谁怕谁呀。
那个也说:就是,谁怕谁呀。
嘴上虽这么说,身体却没有了力气。喘了一会儿,一方先站了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的沙土说:走着瞧。
另一方也站了起来,拍打完身上的沙土说:瞧就瞧。
两伙人相跟着就回到了连队。有几个人已经鼻青脸肿了,连长就疑惑地看,鼻脸肿的兵就说:没事连长,我们在沙沟里练少林拳摔的。
为了让连长信服,双方还勾肩搭背地开着玩笑。
连长就信了。事情也就过去了,双方发泄完了,啥也就都没啥了。过了几日,西北兵和东北兵又在一起说话了,又过了几日,就又和从前一样了。
7露天电影
连队每半个月都要组织看一次电影,影片是军队系统供应的,距连队四里路的样子有一个陆军的导弹营,那个营离县城已经很近了,导弹营住的也很分散,有四个连队,分别住在县城周围的山里,只有营部在县城的郊区。每当有放映站来放影时,营里便通知四个连队,当然也通知雷达连去看电影。导弹营没有礼堂,放电影时,便在露天上放。
每次放电影都是连队的节日,还没有到晚上,下午的时候司机肖石便开始捣鼓到晚上那辆老解放仍开不走,兵们就很失望的样子,只好排着队在连长的带领下跑步向导弹营进发,跑跑走走,天黑前还是赶到了导弹营,这时电影就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