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之后,休息了一天,六年级毕业班就又开始上课了。这是为了赶时间,提前上完六年级一年的课程,腾出更多的时间,进行复习,迎接升学考试。升学成绩歪好,将关系到学校的声誉和是这所学校教学质量高低的试金石,似乎再没有可供参考的参照物,这是唯一的标杆尺度。所以,各学校像抓政治前途似的,花精力,花财物,投入力量大抓六年级的毕业班工作,一切以此为中心,一切为此开路让道。
六年级上课时间稍比平常晚了一点,老师和学生显得轻松自在,不紧不慢,从容不迫。六年级自己制定了作息时间表,自己吹哨子上课下课,上课单调,下课也单调,往日吵杂的校院,因只有一个年级,显得冷清而孤单。
在学校考虑准备叫六年级进行假期上课的时候,就要求六年级师生和往常上课一样,上课要有计划、教案,作业要适当,全批全改。因为校长就在学校,校长经常来往于家和办公室,随时可以窥测到动静,所以老师和学生都不敢马虎,造次,让校长抓住把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下了课,也没有学生追打吵闹的。
因为只有十天时间,临近过年,周围的空气里已经弥漫着飘来的肉香,路上不时有刷窑洞的和提着年货的走过,远处近处,不时传来鞭炮声。
一墙之隔的第一重点小学的六年级也紧张地上着课,两校都做着内功。
校长家也飘出浓浓的肉香,张会武正给校长家做着烧肉八碗,校长的老婆和儿子当着下手。就是往年做年茶饭,校长也从来不帮忙,十几二十年了,校长的老婆早已自己会了做年茶饭。今年张会武主动提出帮忙,校长的老婆盼不得,于是校长的老婆、张会武和老婆,三个到市场上割肉采买,又首先给校长家下锅。
张会武得心应手,又是给校长家做年茶饭,所以格外精心上劲,也做得细致入味。一向自己品摸做的校长的老婆,发现张会武有许多诀窍,那次放假考试做八碗时没有注意,这次领悟不少,也学到不少。
闻到校长家飘出的肉香,也见张会武去了校长家,几个女老师瞅上厕所之际,悄悄地去偷看,希望能学一两手。
见女老师来了,张会武的话也多了。
常丽羡慕地说:“过年就怕做年茶饭,我一满不会做,不会下调料,看人家会武怎做哩!”
张会武说:“这没什么难头,做的时候调料先不要下得过多,慢慢来,看甜咸再补着下,一回生二回熟,做给几次就会了。”
常丽不以为然地说:“说得轻佻,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张会武说:“那你把我请上做给一回,我给你教,保你会做,做得色味俱全,吃了还想吃。”
常丽说:“真的?就怕你不来,我用凉粉煎饼招待你。”
张会武说:“那点营生还值得那样招待,歇歇耍耍也做了,咱们俩个什么关系,就是不招待也要给做哩!”
常丽被说得不好意思,争辩说:“咱们就是同事关系,一般的同事关系。”见张会武光笑,上前打了张会武一拳,说,“死鬼,会武!”
几个女老师不敢多待,怕校长突然回来,多难堪尴尬。见女老师们走了,张会武赶着喊道:“哎,常丽,请我不请了?”
常丽也喊道:“不请了,请不起你。”
刘艳笑着,她是准备请张会武给自己家做年茶饭的,她男人会一些,能当个下手。明天让男人跟着张会武到市场去割肉,不,后天,明天张会武家自己做年茶饭。
三个女人一台戏,几个女老师上到办公室,一边写教案或批改作业,一边津津有味地拉着家长理短。几个老师清楚刘艳和校长的特殊关系,尽可能避免拉学校和校长的事。常丽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说“校长三个儿子,计划生育怎没有受到影响,仍然当着官!”
南晨彩说:“大概是八九年之前生下的,全县在此之前,乱了一阵子的,大部分生了两个,少数生了三个的。只要结扎,出罚款就没有事了,校长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处理过的,提拔当官不受影响。”
常丽说:“唉,咱们错过机会了,常是个赶不上,没逢上乱阵子,不了咱们也多生几个。”
南晨彩说:“你想生就生,谁还挡着你不成。从来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摸着国家政策规律的和人情世故关系的,人家什么事情没有做,做了以后,当官晋升仍不误。”
常丽说:“想生却生不出来,这不是一个人的事。”
听着话的刘艳和南晨彩来了兴致,特别是刘艳想听出其中的原因和趣闻来。见这是个人隐私,南晨彩走到常丽跟前,神秘地问说:“是你不行,还是他不行,好好到医院看看。”
常丽说:“我也不清楚,生了一个女儿,怎就再没有动静了。”
南晨彩说:“你不带环的吧?”
常丽说:“我从来不带环,也不吃什么避孕药。从我结婚时起,我就准备来几个要几个,我很爱孩子,多多益善,谁知老天好像发现了我的心事,故意不遂我的心愿。我很羡慕校长的三个儿子。”
南晨彩说:“一个人一个命,瞎蹦达瞎追求又不顶事。”
刘艳听着常丽和南晨彩的拉话,心里也不得劲,自己一个女儿,还是难产生育,再没有生育能力了,所以她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和什么人发生关系,从来不带环和吃避孕药。有时她也想能让我怀上一个孩子,也不冤枉发生一次关系,想得多了,次次落空,到后来就不想了,纯粹成了追求肉体快乐的活动。但她有些不想说自己的心事,也认定这就是命运。
常丽说:“那怎人家就那样的好命,接二连三生儿子,还计划哩!要堵住不让来,咱们招还招不来呢?老天不公,不会平均主义!”
南晨彩说:“‘天若有情天易老。’天若无情竟残酷,无情之事遍地生,能努力的努力,尽了责任,顺其自然吧!”
常丽说:“唉,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