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听着大操场的锣鼓喧天,家务事他不想操心,也懒得操心,这一切由老婆操办,这些他是放心的。走到办公室前,稍停了一会儿就走进去。
坐进椅子,拿出笔记本,想着结束的一学期,又考虑着下一学期。
首先,他要把已经相中的本家调来学校,本家善于文笔,又写的一手好毛笔字。本家来一定和自己同心同德,最起码不会和自己闹别扭,写计划写总结按照自己的要求写。再者,虽已在这儿一个学期,让他感到老师们对他的离心离德,自己周围应该而且必须要有一些自己的人,会计事务上可以放心了。
张会武虽说平时殷勤有加,常说中听奉承的话,但感到有些虚伪,背后常有古怪不安分的话流露出来,这样的人可用,但不能重用,还得提防。小卖部是否可留,虽然张会武每月孝敬自己五百元,但他感到小卖部收入远不止四千五千,这样一来,他感到自己被捉弄了,被小看了,被糊弄了。想到这儿,他有些愤然了,他决心开学以后把小卖部关门息业再说,理由有的是。
至于张会武家住校照校,也可以让他们离开,水电炭费少花费不在小数,老师们有看法,自己也觉得他们沾光不少。不过有一点,他是很满意的,就是张会武的勤快,照校,或者家里有什么事,有求必应,随叫随到,是其他人不能比拟或代替的,这让他有些纠结,不让住校,又没有这样一个勤快人可替代的。
唉,顾此失彼,你张会武为什么就不能扬长避短,说话不要没有遮拦,有所保留,有所选择呢?
那个被罚款的老师教育局会不会被调走,这不是一个学年的开始,调不走的可能性很大,如果调不走可就带来麻烦了。和自己争执理论了一番,老师们一定会以为之间是嚷架,损了自己的声誉和形象,不利于自己今后的工作。一定要说服局长把这位老师调走,可已经给局长打过招呼了,再去合适吗?不去,万一局长忘了此事,当做耳边风怎办?再去不合适,不去又不行。
校长犯难了,心里不安起来,他尤其害怕老师对他怎么看,以后他的政令还能不能顺畅贯彻下去,如果和这位老师一样,不断有人来争辩论理怎么办?他的权威,他的尊严,他治理学校的强力,如何维护和执行?
如果有这样的可能性,该缓一缓,为什么校务委员会上没有人反对呢?是校务委员们想看自己的笑话,把自己推在风口浪尖上,经风烈烤,让人看自己的丑恶和丢人。
怎办,该怎办?
以他强悍的性格他还怕什么呢?他什么都不怕,就是有人面对面,动刀弄武他都不怯懦,迎着上去。
在乡下学校,他曾对付过一个镇上有名的黑皮。镇上这个黑皮,经常骚扰糟蹋学校。黑皮来了,学生跑,老师不敢阻拦,直到黑皮骚扰够了,无聊地走去,学校才能恢复正常。
他到乡镇学校后,一天上课的他,突然其他教室和校院骚动起来,外面有的学生已经开始跑动。班里的学生告诉他,黑皮来了,打人,没有人敢惹他。
李军自己先不慌张,告诉学生不要乱动,继续上课。
黑皮看到学生吓得乱跑,老师也纷纷躲避,黑皮越加得意,对自己的威力更加自信,舞弄着手中的棍棒。黑皮突然发现有一个班不怕自己,还上着课,就舞动着棍子走进教室,用棍子敲打桌子,怕得学生喊叫起来。
李军迎上前,虎着脸问道:“你是谁,谁叫你进来的?”说时迟,那时快,抬起一脚踢在黑皮的肚子上,没有等黑皮反应过来,两手抓住棍子抢过来,一手一扭把黑皮的手臂反牵在背上,一下推出到门外,黑皮重重地扣在地上,满口是血。黑皮还没待爬起来,屁股上又挨了一脚。
黑皮什么时候挨过这样的挫折,淌着满口血,掉着泪,大骂李军。李军又飞起脚给了一脚,黑皮这下领教了强中自有强中人,不敢大骂了,怯怯地看着李军,一把把抹着血和泪。
李军吼道:“你给老子再来,老子打断你的腿!”
黑皮再也不敢回话,灰溜溜地走了。走出七八米距离,一下跑动起来,嘴里叫唤道:“你等着,老子跟你没完,老子要你们全家人的命!”
李军追上去,黑皮没命地跑,不敢再叫骂。
从此,黑皮再没敢来,学校再也没有受到干扰,其他想沾学校光的人也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李军因此而成为勇敢斗士,对他成为领导人物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老师学生对他勇敢斗坏人,敬佩有加。
应该说他不怕和任何人争斗,包括明里的和暗里的,但在要调动那个他惩罚过的老师的问题上,他有些怕了。这倒不是他的强悍丢失,变得懦弱了,而是他理不顺,自己缺乏理壮的一面,如果让这位老师继续因争辩论理而不受惩治仍待在第二重点小学,那就给其他老师树立了标杆,可以和校长争辩论理,老师心目中他的权威和威严就大受影响,这比任何东西的丢失的损失都大,这是万万不能的,权威和威严是千金难以买来的。
给局长打了招呼,局长不会不办吧!
正当李军纠结局长会不会把他的招呼当耳边风时,门口进来一个穿戴有些龌龊的人,看样子像个农民。因自己是农民出身,也曾在农村干了相当长的时间,也出于礼貌,问说:“有什么事?”
农民倒不胆怯,坐在沙发上,怯怯地说:“想转个学生。”
李军一口回绝:“不行,盛不下!”
农民哀求说:“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也没有熟人,只有自己亲自出马说情,实在是没有办法。总不能让娃娃老盛在家里,或是再回到乡下去。”
李军说:“实话告诉你,我们的教室大部分是窑洞教室,空间有限,插不进去桌凳,现在一个班已经六七十个学生了,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农民跑了几个学校,给他的都是这个话,急得农民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突然,他把手中捏得几乎发黑的钱,伸手放在办公桌上,说:“这是五百块钱,我求你了,请你看在娃娃要念书的份上,就办一办吧!”说着噙着泪水,“我开学找你!”走到门口,看了一眼李军,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