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虽然存心想留她,但舞部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也没有高官厚禄。而且,这还有可能是人家主母之意,贸然掺合挽留,徒令薛红碧为难。
以阿秋之聪明胆大,亦未敢发言打岔,也是虑及这终究是裴府家事,外人不便置喙。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薛红碧呆了一呆,随即脸上忽然现出坚决的神色。
她掀起衣裙向前一步,重重跪落地面,叩首道:“夫人,妾想留在舞部为一白头教习,不想再回裴府了!”
她这一言既出,在座之人无不变色。
整个响屧廊内,静得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一时间再没有任何声音,舞伎们连呼吸都屏住了,睁大眼睛,只管呆呆看着眼前情景。
就连一直低头作老实状的阿秋,也因错愕惊讶而抬起头来,向着薛红碧和裴夫人瞧去。
裴夫人穆华英与她根据其声音所想象的基本相同,双眉修长入鬓,凤眸森寒,俏丽之中不失威严,华贵而仪态万方。
但即便冷静威严如她,在听到薛红碧的话之时,面上亦有一闪而逝的愕然神情。
她定睛看着薛红碧,像是初次认识般仔细打量她。片刻之后才道:“这是大事,你可要想清楚了。”
裴夫人这一句话中,原本生硬冷漠的语气便柔和了些许。
在场诸人中,唯有孙内人知道薛红碧如今裴府宠姬的地位,乃是她多年梦寐以求,孜孜不倦才得来的,故而她也是最回不过神来的一个。
薛红碧却是再度叩首,抬起头来时目中射出坚决神色:“妾在裴府十五年,一直承蒙侯爷和夫人照顾。但在乐府这些日子,妾终于明白,妾此生最想做的事,还是活在舞乐道的侍奉之中。”
不再为了争宠而舞,不再为了争第一的地位而舞。年老色衰的教习姿容衰败,已不足入贵人之眼,不会再有上台演出的机会,但在传授年轻的舞乐伎的过程中,仍可感到艺术生命的传递。那是超越于皮相之外的,精神的传承与延续。
裴夫人淡淡道:“就算你想将舞艺传承下去,不辜负你曾为一代红伎的功底和声名,裴府亦有家伎可以教导,你大可不必非要留在这里。”
她凤眸森然瞥过长廊两侧的众少女,以及孙内人,眼底的情绪却是看不出来。
阿秋想起薛红碧初来时就说过的:“裴府随便拿两个家伎出来,也比你们像样。”暗自揣摩,裴夫人大概也是觉得,看不出来她们这些人有什么可取之处,值得薛红碧放弃养尊处优的生活,留在这里。
薛红碧似是鼓足了勇气,清楚地开口道:“这二者,是有区别的。”
裴夫人冷漠俏丽的面容上挑起长眉,似是在等待她的下文。
薛红碧道:“裴府的家伎,是为了侯爷宴请,可以夸饰声色,显示权势而存在的,亦是侯爷用于回馈、赠送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