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然悠悠然的从怀里掏出一块出入宫的紫牌,用衣袖子遮了手给递过去。
凌潇透过缝隙能看到薛然谨慎的动作。
从始至终,薛然没有抬过一次脸!声音也全是装的,就连伸手,都要用袖子裹住手掌,不泄漏丝毫信息!
如此谨慎,又如此有心计,薛然帮她真的像他表面说的那么简单吗?
凌潇的心底不由涌出了一丝怀疑。没办法,皇浦无痕的欺骗让她的心又冷了几分,更不可能毫无怀疑的相信别人了。
“牌子是真的。”
跟在那首领后面的那个男子插了话,又暗暗的冲薛然点了个头,继续劝着自己的顶头上司。
“头,你看都这么晚了,皇上交代的事情肯定也都是要事,再说了,连出入宫门特质的紫牌都有,咱们也不要去惹人嫌做那些有的没的探查了,别到时耽误了皇上的大事,你我都担待不起来。”
那首领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
这个二把手是自己两年前亲自选的,从来都不多话,也从来都不多事儿,今天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太监说话?
但到底是武将,没有往深处想,点了点头,便吩咐那些已经将马车团团围住的侍卫推开,大手一挥道:“公公既然要替皇上办事,我等便不再阻拦了,还望公公能早去早回。”
薛然极其恭敬的应了一声,“谢大人放行!”
他的话音刚落,已经关上的宫门便再次吱呀呀的打开了。
围在凌潇身上的杀气瞬间就消失了,但凌潇却不敢大意,仍然屏息的坐在车厢里,一直等到马车驶出宫门好长一段距离,她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今天,多谢你了。”
薛然苦笑一声,执起鞭子往马身上抽了一鞭,感受到马车速度越来越快后,这才说起了别的,“我也不知道今天送你离开是对是错,如果可以,就不要再回来了吧。”
凌潇默然,没有答话。
就算她不愿意来,但是因为身怀宝藏,她肯定还会再卷入这几个国家的纷争当中,有些事,不是她想躲,就能躲掉的。
马车很快就到了城门处。
城门虽然是大块石头垒成的,但不高,守卫也很少,有很多地方根本就没有人监视。
薛然的轻功很好,但他也知道凌潇不会轻功,皱了皱眉,有一丝尴尬,又有一丝期盼的问道:“那个,我可以把你带上去,但是不知道会不会唐突了你……”
凌潇不会因为自己来了古代就矜持起来。
她不在意的点点头,思索着自己离开后去哪里,便错过了薛然眼底骤然升起的狂喜。
柔若无骨,腰似垂柳。
凌潇的头发因为一路上的奔波落下了几丝,漏在耳朵边儿,正好扫在薛然的鼻尖。
他轻轻嗅了嗅,只觉得一股异样的芬芳直扑鼻尖,不由深呼一口气,眼底也浮现出淡淡的雾气。
那一刻,他甚至希望时间能够静止。
但他从来都不是老天的宠儿。把凌潇送到了城门外,指了指远处的黑色马车,薛然的手心仍然紧紧攥住,像是要留住刚才那扑到心底的芬芳。
“里面有些银票,还有一个我花钱雇来的车夫,你放心,他绝对不会多嘴。你想去哪儿,都可以跟他说。”
“恩,多谢。”
凌潇冲薛然点头,把发丝挽到耳后,再次看了一眼远处灯火明亮的皇宫,嘴角露出一抹凄然决绝的笑。
然后转身,再没有回头,一步一步的走进了黑暗里。
而此刻,刚才的玄武门处。
领头的侍卫,也就是刚刚才给薛然放行的那个首领,正皱着眉头在原地来回打转,看见自己刚才派出去找人的侍卫回来后,眼底一亮,急切的问道:“怎么?人找到了吗?”
刚才他刚把人放走,二把手就提出要去茅房,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却没料到都等了这么大会儿还不见人来,心里焦急,便差了个侍卫过去找。
那小侍卫被自家老大一吼,话都有些不利索,喘着气回话道:“没……没有,小的把附近的茅房都找遍了,没有咱们的人影。”
那首领只觉眼前一黑,急忙又差了几个侍卫跟他一起,去附近再好好搜搜。
半柱香之后,等来的还是一样的答案。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不对劲,一张红脸硬生生被憋成黑色,声音里压不住的怒气,叱骂了一声:“这个混账小子!竟然敢诓老子!”
“你!”他随手指了一个侍卫,“跟我去一趟御前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