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动着的,是距离我不远处疯子女人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对我说着什么。
一阵冷风从她所在的方向吹来,寒冷得让我忍不住颤抖。风中夹杂着细微的话语,如同梦中听到的呓语,含糊不清。
我惊愕地看着她,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是梦中的一些令我恐惧的东西,真的在现实中呈现在我的眼前、耳边。
本以为结束的噩梦,根本没有终止,而是换了另一种更让我惊恐的形式,继续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本来对疯子女人淡去的畏惧,再次悄然爬上心头。我以为能和璐姐一直保持着在一起的快乐时光,看来仅仅是&ldo;我以为&rdo;罢了,事实的残酷,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忽然,疯子女人笑脸阴沉下来,眼睛里爆射出骇人的红色精芒,像两柄锋利的刀子,刺进我的眼睛里。
我想大叫一声,宣泄心中的恐惧。可惜我张大嘴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唯一能做的,就是下意识地闭上双眼,以免被红色的光芒照瞎。
闭上眼的一瞬间,村长和父亲的交谈声传了过来,一切恢复了正常。
璐姐看到我闭上眼睛,紧张地问:&ldo;你怎么了?&rdo;
&ldo;没……没事……&rdo;我慢慢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扫向村长的身后,赫然发现疯子女人正在缓缓地向院子外面走去。
在到了院大门的时候,她回过头,与我目光相对,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还没等我惊恐,房子里母亲凄惨的叫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声接一声的&ldo;哇哇&rdo;大哭从房子里传了出来。
我的弟弟出生了,他叫简正,早在之前,父亲就给他起好了名字。
村长和父亲高兴不已,尤其是父亲,长长呼出一口白气。
璐姐也是喜形于色,看上去倒像是她的弟弟出生了一般。
而我,完全没有喜悦的心情,脑子里尽是疯子女人诡异的笑容和眼睛里闪烁着的红色光芒。
第五十章岔道选择
简正的出生,给我们全家带来了很多欢乐,父母和我几乎天天围着他转。尽管我不是很喜欢给他换尿布的工作,却十分喜欢捏他稚嫩的脸蛋,柔滑温软,细嫩光泽。
我最喜欢的,不是他的脸蛋,而是他的眼睛。漆黑的眼球,总是透露着沉稳的目光,与之对视,哪怕心情糟糕到了极点,都会被他简单的目光所感染,情绪很快会平静下来。
&ldo;这是一个小大人儿。&rdo;父亲每次看着简正,总会笑着这么说。
简正的眼睛,确实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染力,让这个家庭,变得温馨很多,甚至让脾气急躁的父母性情大变,变得沉稳了许多,说话温柔了许多,就连有时候惩罚调皮的我,下手都轻了很多。
当时我还小,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却大概明白,弟弟的出生,间接让我的屁股少受了不少的罪。
对弟弟,我非常感激。
因为我的父亲在村子里的小学任教,尽管与校长关系不是很好,却还是让我在七岁那年,成功上了小学。对此,我欣喜若狂,因为我十分羡慕那些背着书包上学堂的孩子们。终于,我也能和他们一样,每天规律地上学放学,还能认识更多的伙伴。
我们村子的小学简单到了极致,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全校只有六个班。那时候的作业并不多,下午三点放学,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能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完成。完成之后,自然是要找到伙伴,美美地玩耍一番。
所以,小学时光过得非常快,只是转瞬之间,我已经十岁,当时正在读小学三年级,是下学期。
为什么重点提到十岁?因为在十岁那年,我差点死掉。
三岁的弟弟已经能到处乱跑,他有些大舌头,但叫我&ldo;哥哥&rdo;的时候,还是比较清晰的。每当我放学,趴在家里的炕上,一边玩一边写作业的时候,他总是认真地与我并肩趴着,看着我的课本,就像他能看懂似的。
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非常好,比他大很多的我知道很多事情都要让着他。这并非我很懂事,而是在多次血的教训下总结出来的经验。因为每当我把弟弟搞哭,父母总会第一时间冲到我们面前,母亲负责哄弟弟,父亲则前来教训我。
我知道弟弟是家里的&ldo;老大&rdo;,他的哭泣是最犀利的武器。但我对他并没有仇恨感,这不是他的错。错的是父母,他们太偏心了。
记得那是四月份的一天晚上,大概八点钟左右,当时的天色已经暗淡下来,房子外面刮着春风,发出&ldo;呼呼&rdo;的声音,就像沉重喘息的猛兽。
父亲正在批阅他学生的作业,母亲则正在拆弟弟的小毛衣,准备重新编织。我和弟弟坐在炕上,四只眼睛睁得溜圆,正在欣赏电视上色彩单调的动画片(当时我们家的电视是黑白的)。
一集动画片结束,弟弟忽然转过头看着我,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ldo;哥哥,我要吃糖。&rdo;
听弟弟这么一说,我的嘴里顿时分泌出了很多口水。弟弟喜欢吃糖,我也喜欢,孩子么,几乎都对甜甜的东西毫无抵抗力。
&ldo;我没钱……&rdo;我摊开手,证明我真的没有钱。
我确实没有钱,但我也想吃糖,弟弟不提倒也罢了,&ldo;糖&rdo;字一进入我的耳朵,我就有些受不了,恨不得立刻剥开一块糖,放进嘴里,用舌头不停地舔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