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乏力的我没有回家,而是被安置在这间烟气腾腾的屋子里。在璐姐家厢房死里逃生的我,到了凌晨都没有缓过劲来,身体软得像面条,躺在炕上如同将死之人。
疯子女人、红衣无头女鬼、悲伤的璐姐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地交叉闪现,搞得我心情愈加烦乱,焦躁不已,甚至对满屋子的烟产生了抵触情绪(我父亲吸烟很严重,以至于我从小就对烟没有厌恶的情绪),暗暗埋怨这些抽烟的大老爷们们。
第六十四章噩梦重现
疯子女人、红衣无头女鬼、悲伤的璐姐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地交叉闪现,搞得我心情愈加烦乱,焦躁不已,甚至对满屋子的烟产生了抵触情绪(我父亲吸烟很严重,以至于我从小就对烟没有厌恶的情绪),暗暗埋怨这些抽烟的大老爷们们。
烦躁了一段时间,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突然,一声暴喝从外屋传来,是有人招呼这间屋子的男人出去摆放灵柩。
疯子女人死后很久才开始穿寿衣,身体已经僵硬,寿衣穿起来非常吃力,十几个女人在炕上急的团团转,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索性,大家一起动手,慢慢来。在穿寿衣的漫长过程中,正好可以摆放灵柩。一旦疯子女人的寿衣穿好,就要马上抬到灵柩里。
男人们开始陆续地向外走。
原本意识模糊的我,被外面声音响亮的人一嗓子给喊得清醒过来,突然感觉身体好了很多,便想起身跟着大家出去帮忙。哪知道能动的只有四肢,身体还是和之前一样沉重,挪移不动。眼看屋子里的人走了个干净,我只能无奈地躺着,保持半死不活的状态。
既然躺着,也不能睁着眼睛看雪白的棚顶啊,我只好闭目养神,保持呼吸平稳。
忽然,我感觉脸上痒痒的,像是什么毛发在我的脸上来回拨动。不知为什么,那股奇怪的兴奋感爆发出来,并且愈演愈烈。这是濒临死亡的感觉,猛然想到这里,兴奋之中又夹杂着恐惧,害得我不敢睁开眼睛。
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冷潮从我脸的两侧滚滚而下,将我脸上细微的汗毛扑到。我打了个寒战,两只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开了。
我看到了一张脸,一张熟悉的脸,一张让我从五岁开始就恐惧的脸,一张刚刚失去生机的脸‐‐疯子女人的脸。
我怔怔地看着疯子女人的眼睛,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一刻,如果脸部肌肉没有被冷气冻僵的话,我真想笑一下。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我看到了死人。看到死人的后果是什么?我猜大概是死亡。我必须承认,面对死亡,我也会恐惧,但心里那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却远大于恐惧。我面对死亡的感觉,就像一个饿了七天的人,看到一个馒头。那种期待,无法言喻。
疯子女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里波光流动,似乎要用眼神和我进行某种交流。可惜我才疏学浅,头脑愚钝,不能会意她要表达的东西。
大概猜出了我无法理解,疯子女人的笑脸僵了僵,然后无奈地叹息一声。
她的一声叹息,就像一只无形的手,从我的头顶向下抹去,瞬间盖住了我的眼睛。
&ldo;呼‐‐&rdo;我常常地呼了口气,睁开双眼,心跳速度极快,出了一身的冷汗。
看到疯子女人,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虽然那个梦只有几分钟,我却足足睡了五个小时。此时,天已经大亮。惊醒的刹那,我听到了哭声,此起彼伏的哭声。我知道,村里人一定是前来吊唁疯子女人来了。
在村子里,别看某些通信不发达,消息的传递还是非常快的。
村长夫人去世,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村子。甚至连周边隶属于我们村子的小屯子,都获悉了这个消息。
听着外面大作的哭声,我不由得胡思乱想。
我们村子里的人普遍认为,对于已故之人,最好的吊唁方式,就是大哭。显然,哭是一种发泄方式,可以彰显人们内心的极度痛苦。将自己的痛苦通过哭展现给死者或是身边的人,可以让大家知道,自己和死者生前的感情是多么的好。这种略带做作的哭泣,有时候让我感到厌烦。因为从小到大,我看到过很多人在死者面前哭泣,有的泪如泉涌,有的只是扯着嗓子喊,却不见半滴眼泪。哭过之后,一张哭脸马上变得平静起来,悠然地离开灵柩,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去了。
所以,我觉得,对于死者的吊唁或者缅怀,若是真的伤心,无法控制,放声大哭,倒没什么。那些只是为了走形式而哭的人,嚎啕个没完,就有些令人作呕了。真正对死者的缅怀,不需要走形式,只要你想起来时,在心里默默地思念一番,死者在天有灵,必然会领会缅怀的心意。
外面的哭声让我心烦意乱,正当我憋闷难当的时候,孙大胖走进了屋子。
&ldo;很热闹哈。&rdo;孙大胖嘲讽地说。
我们经常在一起玩耍,对于有些事情的看法,是比较一致的。他也很讨厌在丧礼上做作的哭泣。
&ldo;璐姐怎么样?&rdo;我才不关心那些虚假的村民呢。
孙大胖一脸坏笑:&ldo;这么关心璐姐,难道……&rdo;
&ldo;快告诉我。&rdo;被窥探出心事,我有些把不住面子,装出不耐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