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你不停地问一个结巴,&ldo;你怎么是结巴呢&rdo;?说白了,就是揭人的短,捅人的软肋,敲打人的伤疤。
我当时的问话,就是一种揭伤疤的行为。
无头红衣女鬼和我之间出现了片刻的沉默。当时我确实很惊慌,奈何恐惧几乎让我失去行动能力,唯一能做的,便是呆呆地看着她。
我很想凝视她,却不知将目光放在她身体的哪个部位。一般的时候,打量别人,首先要看的,自然是对方的面容。可我眼前这位,根本没有脑袋,更别说长相了。没有主要的凝视目标,我的目光只能在她的全身游走。
十岁的我,并不知道评判女人的美还有身材这一项。当时我对女人的评价,只局限于脸蛋。脸蛋好看的女人,我会多看几眼,而且只盯着脸看,绝不看脖子以下的部位。不过如今仔细回忆一下,倒是觉得,无头红衣女鬼的身材还是非常不错的,前凸后翘,小蛮腰不足盈盈一握,红色长裙把她的身材很好地体现出来。遗憾的是,露在外面的手脚实在扎眼,现在想起来仍然忍不住寒一下。
她僵了片刻,方才发出声音:&ldo;你对我的头很感兴趣?&rdo;
虽然我只有十岁,却能听的出来,她的语气有些冰冷,比发出命令的口吻还要让我讨厌。我大概能从她的语气中感觉到,这是她发怒的前兆。
我战战兢兢地后退一步,小心戒备着,不敢回应。
仍然看不见她有所动作,距离我还是只有三步远。她忽然发出&ldo;咯咯&rdo;的笑声,清脆甘甜,把我的恐惧彻底驱散。
笑过之后,她说:&ldo;如果你跟我走,我不介意让你看看我的头。头颅是我的宝贝,我不能现在就拿给你看。&rdo;
谁的头能拿给别人看?好歹我也是小学三年级的水平,语文成绩算不上拔尖,可也是全班前十名的水准。如此诡异的话语,让刚刚从我身体里溜走的恐惧再次跑了回来。
看着她脖颈顶端黑乎乎的一片,我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手心里不停地渗汗。
&ldo;和我走吧。&rdo;无头红衣女鬼又一次用起了诱惑的语气。
&ldo;去……去哪?&rdo;我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ldo;好吧,实话实说。&rdo;她有些无奈,&ldo;我带你……去我的……坟墓里……&rdo;
在我们村子的东南方向,有一座山,名字很霸气,叫做&ldo;花果山&rdo;。花果山上可没有水帘洞,更没有极具灵性的猴子,上面只有两种东西‐‐松树和坟墓。
这大概是村子里的传统,任何一家有人去世,都要在尸体火化之后,葬在花果山。长年累月下来,花果山上的坟墓数不胜数。要我说,那座山是一座阴森的墓山。
每次在村口看到那座山时,我总会感觉山上密密麻麻的松树就像阴郁的阴气,层层包裹着花果山,掩盖着山上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畏惧花果山,说白了,其实是畏惧花果然上的诸多坟墓。
&ldo;坟墓&rdo;一词,也是我小时候非常忌讳的。
当听到女鬼说要带我去她的坟墓,我的心像是被散弹枪打中,瞬间变成了烂桃。慌张之余,又有些愤怒。
我大致明白,她之所以找上我,因为我是小孩,尽管精力过剩,身上的阳气却没有成年男人的旺盛。她是看我瘦骨如柴,好欺负,才会缠上我,用没有头的形态来吓唬我,希望能把我变成和她一样的鬼魂,去她的坟墓里做伴。
真的看我好欺负吗?想到这里,我全身的血液顿时沸腾起来,脸上有些发烫,两只小拳头握得更紧,怒视着无头的红衣女鬼。
&ldo;怎么,你不和我走?&rdo;不知道是什么原理,红衣女鬼没有眼睛,却能察觉到我身上的变化。
&ldo;我不去!&rdo;我大声回应,其实是在给自己壮胆。
&ldo;不去?&rdo;红衣女鬼再次花枝乱颤地笑起来,&ldo;这可由不得你!&rdo;
话音未落,只见她一个晃身,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伸出长着黑色长指甲的手,抓向我的脖子。
打架,我并不擅长。从小营养不良的我,每次和伙伴发生冲突,大打出手的时候,总是处于下风。仔细算来,我打架,从来没有赢过。不过小时候的我并不畏惧打架,哪怕是吃了亏,也能从中体会到快乐。
眼看女鬼先动了手,我顿时兴奋起来,不顾她抓向脖子丑恶的手,而是抬起右脚,对着她的小腹,就是一记势若奔雷的猛踹。
几乎是同一时刻,她抓住了我的脖子,而我的脚也踹在了她的小腹上。
按理来说,应该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可眼前的一幕,让我彻底惊呆了。
我那气势不凡的一脚,踹在她的小腹上,竟然不起丝毫作用,就像踹到铁板上一样,反倒是把自己的腿震得发麻。而她的手,顺利握住了我的脖子,五指合拢,让我立刻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ldo;咯咯……&rdo;无头女尸每次笑的时候,身体都会产生轻微的颤动,&ldo;痛快答应我,不就得了,非要浪费我的时间,吃亏的还是你。本想让你在不知不觉中脱离身体,进入我的坟墓给我做个伴。可你这小子,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rdo;
&ldo;放……开……我……&rdo;我想我的脸一定憋得通红,尽管说话很吃力,我还是说了三个字,表明我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