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璟逸拿着两个文件袋走进莫宅,老远就看到齐丰宇正在和莫寺源打羽毛球,线条冷硬地嘴角抽了抽,握着文件袋的手不断收紧,这个家伙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和一个六岁小孩也能得玩这么起劲。
贺璟逸走到齐丰宇身后,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举着羽毛球拍原地蹦跳的齐丰宇。
“谁呀?”齐丰宇猛然回头,看到贺璟逸就翻了个白眼,回头对莫寺源道,“小源,我们继续,咱们不理怪蜀黍,来,我要发球了,你可得接好了哦。”
莫寺源立刻一脸严肃地两手握紧球拍:“丰宇叔叔,我准备好了。”
“来咯,接好了。”齐丰宇弯下腰,将羽毛球对准莫寺源的球拍,轻轻拍了过去。
贺璟逸的嘴角再次忍不住抽搐起来,面无表情地轻咳一声,伸手夺过齐丰宇手中的球拍,在齐丰宇跳起来炸毛前,将两个厚厚地文件袋拍到齐丰宇胸口:“拿去书房给老板。”
“卧槽,你为什么不自己拿上去?”齐丰宇手忙脚乱地接住往下滑的文件袋。
贺璟逸推了推眼镜,将羽毛球拍丢回给他:“我还有公事要处理。”
齐丰宇瞪了贺璟逸一眼,拿起文件袋翻了翻:“这是什么啊?”
“你最好别看。”贺璟逸冷冷地道。
“你看过了?凭什么我不能看?”齐丰宇非常不满。
贺璟逸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齐丰宇气结,腹诽了贺璟逸几句,低头看了几眼手中的文件袋,不过他尽管好奇,但是想着贺璟逸说那句话时脸上的表情,最终还是将心头的好奇心压了下去。
齐丰宇回头对莫寺源道:“小源先去大厅坐着休息一会儿,丰宇叔叔把资料给爸爸后,马上就回来陪小源继续打羽毛球。”
“好!”莫寺源点了点头,乖乖地跑进了大厅。
齐丰宇捧着文件袋上了楼,走进书房时,见莫绍蘅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他将文件袋放到莫绍蘅面前的茶几上:“贺璟逸刚拿来的,他说还有公事要处理,先回去了。”
莫绍蘅睁开眼,端正姿势看着茶几上的文件袋:“有个项目刚动工,他要亲自盯着。”
齐丰宇点了点头,好奇地朝着文件袋张望了几眼。
莫绍蘅瞧着齐丰宇的表情,淡淡地道:“你很想看?”
齐丰宇赶紧摇头:“不不不,我一点也不想看,小源还在等着我陪他打羽毛球,我先走了,老大你慢慢看。”
齐丰宇说完便一溜烟跑了,还不忘带上门。
莫绍蘅不以为意地收回视线,拿起其中一个文件袋,将里面厚厚一叠资料全部拿了出来。资料的第一页赫然是一个人的详细个人信息,而这个人正是已经逝去多年的——宁薛!
莫绍蘅的视线由上往下,最后停驻在“未婚”两个字上,他的瞳孔蓦然放大,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他可以百分百确定莫寺源就是宁薛的儿子,然而这份资料上却写着宁薛并未有过婚约,不过帮他调查这份资料的人,他绝对信得过,不可能会出现这么大的失误。
莫绍蘅立刻将资料往后翻,这份资料十分详细,几乎囊括了宁薛从出生到去世的所有生平事迹,包括宁薛身边亲近的人也一并详细地调查清楚了。
莫绍蘅越往后看,他的心脏跳动得越发激烈,连翻着资料的手都经不住颤抖起来。事到如今,以前很多违和的事情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难怪宁家遭遇巨大变故时,唯独少了宁薛的妻子这号人物,原来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宁薛从始至终都没有结过婚。
莫绍蘅抬手盖住眼睛,低沉的笑声缓缓溢出唇畔。
此时书房外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莫绍蘅收回心神,立刻收起资料放入了茶几的抽屉里,站起身正要走到门口,门便开了。
莫寺源踢踢踏踏跑了进来,扑上来一把抱住莫绍蘅的腿:“爸爸,桓昔哥哥来了。”
莫绍蘅低头凝视着莫寺源小小的身体,低垂的眼眸掩住满眼的复杂,他拼命控制颤抖的双手,轻轻蹲下|身,将莫寺源抱入怀中,手掌按住莫寺源的后脑勺,将莫寺源小小的脑袋埋入自己的胸膛。
莫寺源乖巧地将脸贴在莫绍蘅的胸口,总觉得爸爸今天抱他的力道特别大,而且爸爸的情绪好像也有点奇怪,他从来没有见过心情变化这么大的爸爸,在他的心里,爸爸不管是高兴还是难过,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爸爸?”莫寺源伸出白嫩的小手,推了推莫绍蘅那对他而言格外宽阔坚实的胸膛,将小脸凑到莫绍蘅面前,仔细地盯着莫绍蘅的眼睛,“爸爸,桓昔哥哥来了,爸爸怎么了吗?”
莫绍蘅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稚嫩脸庞,外面无数人都在猜测莫寺源的身份,不仅是因为莫寺源的眼睛和鼻子与他长得十分相似。以往他从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哪怕直接说莫寺源是他的儿子,他也不曾辩解。
在他心里,宁薛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和念念不忘的人,宁薛已经去世了,他会替宁薛把孩子抚养长大。从收养莫寺源的那一刻开始,莫寺源就是他莫绍蘅的儿子,这辈子唯一的儿子。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第一眼见到莫寺源,他的心就疼痛不已,当知道宁薛去世后,莫寺源在宁家受尽屈辱,他会如此愤怒。这一刻他才深深地明白,这就是血缘的羁绊,莫寺源就是他莫绍蘅的亲生骨血。
“莫叔?”覃桓昔看着莫绍蘅明显失控的神情,心跳漏了一拍,他上前一步走到莫绍蘅面前,将手搭上莫绍蘅的肩膀,轻声问道,“莫叔,发生什么事了吗?”
莫绍蘅感受着肩膀上轻微的重量,他下意识地一把握住肩上的手,紧紧抓在手心。
覃桓昔愣了一下,却也没有挣扎,任由莫绍蘅握着,再次柔声问:“莫叔,怎么了?”
莫绍蘅缓缓站起身,紧紧注视着覃桓昔。
眼神中有着覃桓昔难以理解的情绪,仿佛在竭力压抑着什么,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在他的心脏扎根发芽。他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回避对方仿佛要将他燃烧似的火热目光,可他的眼睛就像被摄了魂魄般,完全无法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