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杉却没直接在电话里说,而是说,&ldo;咱们见面说吧,你在哪儿?&rdo;
这事儿的确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温晓一边应了,一边就报了酒店的位置。
没多久,杜杉就到了。她穿了件洋红色的大衣,衬得脸色粉白,只是不知道怎的,眼底下一片青黑,应该是没休息好。
坐下之前,温晓就先关切地问她,&ldo;你这是熬夜了?&rdo;
杜杉愣了一下,然后笑笑,&ldo;最近稿子多,看到深夜,又听陆泽叨叨半天,就没怎么睡。&rdo;
温晓有点愧疚,虽然说是多年的同学好友,可夫妻吵架影响别人,却是说不过去的。只是杜杉没有给她道歉的机会,&ldo;陆泽跟我说了你们之间许多不合拍的事情。&rdo;
温晓就有点诧异,她以为,只是昨天的口角。毕竟,陆泽一向爱面子,那些积怨说出来,可却是将两个人所有的体面都撕搏开,将内心最不堪的一面露出来,陆泽怎么可能?
杜杉肯定看到了她脸上的不同,说她,&ldo;婚姻是双方的,有了问题不止你痛苦。&rdo;
对于这个,温晓捏着细细的咖啡杯柄,没有吭声。倒是杜杉接着说道,&ldo;陆泽比你大一岁,今年二十八岁了,进了出版社四年。他中级编辑资格证去年就过了,按理说早就可以提主管了,可却迟迟没动静。你也知道,男人拼事业也是看年龄的,每个年龄段到了哪一步,才能继续往上走。他现在动不了,以后就步步迟,你又……&rdo;
&ldo;我又毫不顾忌他的颜面,居然先升职了,非但如此,运气还好的不得了,提了副主任不过三个月,主任就辞职了,如今副职代正职,大小也算是个中层了,收入都比他多一倍。&rdo;
温晓突然插话说道。
杜杉听了就叹口气,&ldo;你不是什么都懂?&rdo;
温晓沉默了一下,这才说道,&ldo;可我有本事与我们的感情何关?不是我太强,是他太脆弱,一个主任这才哪儿到哪儿?难不成他一辈子不升职,我也不能升职吗?&rdo;她抬起头,明明白白地跟杜杉说,&ldo;你跟他说,让我辞职生孩子不可能。&rdo;
&ldo;你……&rdo;杜杉显然,也没想到温晓这么固执。
温晓却直接一口将咖啡喝尽了,站起来说,&ldo;我一身酒味,得找个地方换身衣服上班去,不聊了。&rdo;
杜杉眼见她要走,叫又叫不住,干脆站了起来拦在她面前,&ldo;别的我不说,我就说一件事。你不想过了吗?婚姻是扶持,不是知难而退。如果当年陆泽也如你这般,有困难就松手了,你们怎么可能结婚?你忘了当初姜芸不同意,陆泽是如何努力争取这段婚姻的吗?&rdo;杜杉紧紧地握着她的手,&ldo;他有错可也有好的地方,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你明知道的。&rdo;
工作日,杜杉也是逃班出来。说完就匆匆离开了,倒是温晓,在原地站了站,最终没离开,反而坐了下来。
的确,她和陆泽这段婚姻来之不易。当年姜芸那么嫌弃她的家庭,若不是陆泽拼死坚持,他们走不进婚姻殿堂。这么想来,似乎陆泽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只是……温晓望着窗外已经开始落下的树叶,忍不住还是淡淡的叹了一声,这一年的叶子落下了,明年又会长出来,树还是那棵树,只是叶子终究不是那片叶子了。
不知道看了多久,她才拿起手机,给韩百韬发了条信息,&ldo;韩总,有空见见吗?&rdo;
酒店前台处,周蔚素着一张脸,戴着大大的墨镜,将房卡递给了服务员,&ldo;退房。&rdo;
服务员接过来看了一眼,就笑了,一边麻利地将退房手续办好,一面说,&ldo;周女士,刚刚1823的房客,给您留了一封感谢信,谢谢您昨晚的帮助,信在这里。&rdo;
说着,服务员就将那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递给了周蔚。
周蔚原本并不还低着头,听了后就将头抬起来了,没被遮掩住的下半张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没去接那张纸,第一反应是,&ldo;你是不是搞错了?&rdo;
服务员立时解释道,&ldo;没有,是1823的房客当着我的面写的。&rdo;
她的手还伸出着,周蔚的眼睛就移向了那张纸。因为叠着,也看不出什么来,她就顺手拿了过来,打了开。于是,温晓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就跃然而出。
可周蔚注意的不是这个,她注意到的是,这是个女人的字。她沉吟了一下,就笑了,&ldo;可能是我丈夫做的,我还真不清楚,什么事还需要专门写信感谢?&rdo;
楼上的事儿,服务员也不知道,只能说,&ldo;这我就不知道了。真抱歉。&rdo;
周蔚也没为难她,直接将信和自己的卡一同塞进了钱包里,便施施然离开了。门口司机早已等着,她一上车,司机就按着江明诚的吩咐,直接往机场开去,可周蔚却改了主意,&ldo;送我去公司吧。&rdo;
司机就有些为难,&ldo;飞机票已经买好了,现在不过去,恐怕就赶不到了。您知道的,江总吩咐……&rdo;
他的话没说完,就让周蔚给打断了,&ldo;赶不上就退了,我找江明诚有事,怎么?我是他妻子,难不成,连见他都要问问你吗?&rdo;
司机是江明诚的心腹,对江明诚的家事算是知道一二。妻子从北京远道而来,居然不住家中反而开了酒店,江明诚上去仅仅半小时,就拂袖而去,留下他把周蔚务必送走,无论从哪条讲,两人这都是……闹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