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了毒药,带着满脸的笑,想毒死我的父亲。”
“可是,我的父王姬无伤发现了我的酒有毒。”
“这一次他没有再纵容我,他将我的毒酒反手灌进了我嘴里,冷漠的看着我吐血,直到我快死的时候他才让人来救我……”
“虽然保住了命,可我还是被毒得瘫痪在床。”
“从此,我在床上躺了十年之久,也整整受了十年的苦。”
“我不能动弹,我不能自己擦洗身子,我的屎尿会拉在床上,来伺候我的人每次见我拉了都会偷偷骂我掐我羞辱我,我一开始还会跟我的儿女告状,可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奴仆,每个人伺候我几个月后都会不耐烦都会骂骂咧咧,我就认命了。”
“一个瘫痪在床屎尿不能自理的人,没有人会喜欢。”
“后来时日久了,我生了褥疮,又疼又痒,钻心的难受,而且还会散发恶臭味,就连我自己的儿女都不愿意在我房间里待久了,他们每次来远远看我一眼就走了,都嫌弃我房里有臭味,说熏再多的香也遮掩不住那臭味……”
“可我没法责怪我的儿女,因为我自己,都厌恶那样肮脏难闻的自己。”
“我这样熬啊,熬啊,从漫长的白日直挺挺的熬到黑夜,夜里睡不着,又要睁着眼睛从黑夜熬到白天,我从不知道原来一天时间会那么漫长那么折磨人,能熬得人想疯掉,我就这样一天一天的熬,熬得我整个人都呆傻了恍惚了,熬得我再也不想活着了,我终于,死了……”
景飞鸢听着周桑宁的话,有些恍惚。
原来即便是上辈子,赵灵杰也并没有落得好下场。
他被姬无伤这个摄政王斩首示众,抛尸乱葬岗,最后被野兽啃噬了。
真好。
景飞鸢在周桑宁身边坐下。
她听到空间里国师离墨的嗓音在脑子里响起——
离墨震惊地说,“周桑宁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前世?难道……难道周桑宁是活了两辈子的人?”
景飞鸢没有回答他。
景飞鸢侧眸看着周桑宁。
她以为这个郡主前世过得很快乐,原来,也是不得善终。
周桑宁沉默了片刻,忽然,她想起了纠缠她许久的困惑。
她问景飞鸢,“你前世那个和你一起沉塘而死的孩子,赵煜,到底是谁的儿子?”
景飞鸢定定凝视着周桑宁,“你已经猜到了不是么?他是你父王姬无伤的亲骨肉。前世,赵钱氏和赵灵杰在白云观算计我,我没能逃过去,那天晚上我被人糟蹋了,那个糟蹋我的人就是你神志不清的父王姬无伤……”
周桑宁恍惚道,“果然是这样,难怪他前世搜集赵灵杰的罪证时,特意将赵灵杰设计谋害结发妻子一事加上去,他又让人将你和你儿子的尸骨从池塘里捞起来,葬在西山脚下,此后每个月,他都会去你和你儿子的坟墓前待一两个晚上,就好像,坟墓里埋葬的是他的妻儿一样……”
景飞鸢一愣。
随即她蓦地睁大眼睛,眼里满是错愕!
她以为她和煜儿会在池塘里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一辈子,可她死后十几年,竟然有人将她和煜儿的尸骨捞起来安葬了!
而且,那个男人还每个月都会去她和煜儿的坟墓前面陪着她和煜儿……
景飞鸢怔愣过后,忽然红了眼眶。
想必,那时候姬无伤已经发现了煜儿的身份吧?
姬无伤一定知道煜儿是他的亲骨肉,所以他才会每个月都去看看他的儿子和为他生了个孩子的女人。
可是,他发现得太晚了。
他知道他儿子的存在时,他儿子已经在别人家里受了几年折磨欺凌,又被人残酷害死,他找到他的儿子时,他儿子已经化作了一副白骨。
而那个害死他儿子的人,还是他亲手扶持起来的便宜女婿。
他将害死他儿子的凶手一路扶持到了一品大臣的位置,给尽了那凶手权力和荣光,他与那凶手一起喝酒时,他的儿子就躺在冷冰冰的湖水里……
突然发现了这残酷的真相,那天他一定极其悔恨,极其痛心吧?
所以,他才会不顾他的女儿骄阳郡主苦苦哀求,非要将凶手斩首示众,抛尸乱葬岗。
可即便他将凶手除去了,他仍旧换不回他的儿子了。
他除了将儿子小小瘦瘦的白骨亲手安葬,除了每个月去看看冰冷的坟墓,他再也不能做什么。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