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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第1页）

“老辈子就有过这话，说遇见了开春时候饿疯了的狼群，那就是三叼不如一咬！这要是饿狼把羊给叼走了一些，那只要是天稍微有个蒙蒙亮，多少填了点肚子的狼群就会退走。可要是遇见了狼群光咬死羊、却不叼走，那狼群的规模肯定就小不了，奔着的就是大量咬死了牲畜、留下尽量多的食物。不把被狼群围住的羊全都咬死，那是绝不会走的……”

仔细聆听着鲁大爷那慢条斯理的话语，胡斐然一边看着战士们用所有能利用上的材料构筑成了粗陋的障碍物，一边接应上了鲁大爷的话茬：“鲁大爷，以往出现过的这种情况下……损失大么？”

微微眯起了眼睛，鲁大爷沉吟片刻，方才缓缓地开口说道：“刚解放的时候，咱们这附近也出现过一次雪灾。饿极了的狼群从边境线那边窜了过来，一夜的功夫，生生毁了四个牧民聚居的小村子，咬死了一千多只羊，连人都咬死了二十几个。要不是当年驻扎在这附近的解放军部队强行挖雪开路赶来救人，怕是……”

回头看了看被牧民赶得聚拢在了曲尺型凹地中的羊群，胡斐然不仅微微打了个寒噤：“咱们今天要护住的羊群，可也差不多有上千头啊……鲁大爷，当年到底有多少狼，才咬死了上千只羊呢？”

“这可真说不好——光是牧民们打死的狼就有几十只，解放军来了之后，又杀了过百只狼！再加上逃走的那些……怎么也得有四五百只狼吧？”

“那今晚上怕也是有这么多狼吧？文栋梁，电台能不能跟团里联系上？”

从摆放着单兵携带式电台的石块后站起了身子，文栋梁朗声应道：“已经跟团里联系上了，通报了我们现在的情况和所处的具体位置。团里的援兵也已经出发了，在凌晨五点之前，应该可以赶到！”

满意地点了点头，再看看已经依托着障碍物布置好了防御圈的其他战士，胡斐然这才朝着慢慢聚拢到自己身边的牧民们和声说道：“请大家放心！除了我们之外，咱们部队还派出了第二批支援人员来确保大家的安全。请大家相信我们，同时也请大家服从安排、听从指挥，这样才能在最大程度上保障大家的生命财产安全！”

话音落处，聚拢到了胡斐然身边的牧民们顿时七嘴八舌地答应起来：“这肯定得听解放军的啊！”

“没二话，叫咱干啥就干啥！”

抬手止住了一众牧民七嘴八舌的答应省，鲁大爷很有些领头羊做派地开口应道：“行了行了，别一个个的都忙不迭瞎咋呼！都安静下来，听小胡……听胡连长的命令！”

感激地冲着鲁大爷点了点头，胡斐然思忖片刻，方才和声说道：“大家在放在跟狼群搏斗的时候，多少都受了些伤，再加上羊群也着实需要人看管，所以请大家退到后边，先把羊群照管好就成，免得羊群被枪声惊了后四处乱跑，反倒是个大麻烦。至于应对围攻过来的狼群，有我们……”

话没说完，蹲踞在一处障碍物之后的裴伟猛地一摆枪口，闪电般地朝着一头从黑暗中骤然扑出的饿狼打出了个短点射。伴随着清脆的枪声响起，那头骤然从黑暗中扑出的饿狼哀嚎半声，一头撞在了粗砺的沙地上，半边脑袋已经被子弹打得不见了踪影！

几乎是在裴伟开枪后的眨眼功夫，另外几处障碍物后蹲踞着的战士，也纷纷扣动了扳机，朝着那些悄无声息从黑暗中扑出的饿狼射出了一串串子弹，眨眼间便将七八头饿狼打翻在篝火光芒照耀的范围之内。

不必胡斐然再多说什么，所有的牧民不约而同地握紧了原本就抓在手中的木棒与短刀，在鲁大爷的招呼声中朝着已经开始骚动的羊群冲了过去，尽量拢住了那些原本就被集中在了一起的头羊。而在第一声枪响传入耳中的瞬间，胡斐然也飞快地冲到了障碍物后，朝着率先开枪的裴伟叫道：“什么情况？”

稳稳地端据着手中的自动步枪，裴伟瞪大了眼睛，盯着黑暗中隐约传来饿狼低嚎声的方向，口中也是飞快地答应着胡斐然的问话：“狼群像是耐不住性子了，一下子冲过来好几条狼。不过还好，没一条狼能冲得过来，全都给打趴下了！”

同样端据着手中的自动步枪，已经换上了实弹弹匣的郭国很有几分紧张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揣揣不安地低声说道：“班长，这应该不是狼耐不住性子了，应该是……探路的？”

几乎同时转头看向了郭国，胡斐然与裴伟异口同声地低叫道：“探路？”

飞快地点了点头，郭国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黑暗中隐隐散发着幽光的饿狼眼睛：“应该是探路！我在老家跟着家里长辈打猎的时候，就见过狼群出来捕食的时候，故意暴露形迹探路。能确定了环境安全之后，这才会……”

猛地一晃枪口，都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的郭国猛地扣动了扳机，朝着再次从黑暗中窜了出来的几条饿狼扣动了扳机。也就在这同一时刻，几十条饿狼也从不同的方向窜到了篝火能照亮的位置，摆出了一副想要再次冲击防御圈的姿态。可在接二连三的枪声响起之后，除了两三条冲得较为靠近篝火照亮范围的饿狼之外，其他的饿狼全都是猛地一拧腰身，再次跳回了黑暗之中，疯狂地发出了一连串的嚎叫……

扭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骚动不休的羊群，短枪打出了两个短点射的胡斐然看了看被自己打伤后挣扎着逃回黑暗中的一条饿狼，猛地皱起了眉头：“活见鬼了！还真叫郭国你个新兵蛋子说中了——这狼都像是学过孙子兵法的？先是进行试探、再来个诱导性袭击，逗引着我们白白浪费子弹？大家注意，节省弹药，上刺刀，随时准备肉搏！尤其是在跟狼群近距离接触的时候，严禁胡乱开枪，以免造成误伤！”

耳听着胡斐然的吩咐，所有的战士利落地答应着，飞快地将刺刀加装到了自动步枪的枪管下，眼睛里也全都流露出了一丝渴望与兴奋的意味。

平心而论，在武器装备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依靠着拼刺或是肉搏来赢得战斗的可能性，已经变得越来越小。甚至在枪械的设计上，拼刺用途也已经被压缩到了个并不算重要的位置上考量。

但作为有着刺刀见红传统的中**队而言，拼刺的训练却从来都没有放松。在一些全训部队或野战军中，拼刺技术的操练，更是被作为绝对重点，列入到了训练计划中。

诚如一位中**队中的高级将领所言——不管到了任何时候，刺刀见红的胆气不能丢，狭路相逢勇者胜的信念，更是不能丢！

眼看着平日里辛苦训练的拼刺技术，说不定在下一刻就要当真派上了用场，又如何不让这些经过了严格训练的战士见猎心喜？

端着手中上好了刺刀的自动步枪，莫玺蹲踞在障碍物之后，眼睛盯着那些在黑暗中不断一动的狼眼幽光，好一会儿方才朝着蹲踞在自己身边的郭怒低声说道：“班长，咱们真的就这么……就这么傻耗着，等狼群扑过来再玩命？”

看也不看开口朝自己说话的莫玺，郭怒只是慢慢地平移着枪口，警惕地观察着篝火照耀范围边缘的动静：“这时候可轮不着你抖机灵！说一千道一万，甭管平日里脑子多灵光，遇见了该玩命的时候，咱们大功一连可从来没人后退过一步！”

“谁说要后退了……班长，我是说……以往四九城里可有句老话呀？打蛇打七寸、牵牛牵鼻环……”

“这节骨眼了你还给我整治什么俗语话？有啥想说的，痛快点儿？！”

“我也不一定说的准？只是以往看过一些书，说这种成群的荒原狼，每群狼里面都有头狼，狼群都是根据头狼的驱策调度来进行袭击。班长，您说咱们要是能把头狼给崩了，这狼群一下子没了主心骨，说不定就能退了？”

“就你聪明？就你看过书、有见识？眼下这黑咕隆咚的，篝火照明范围外就什么都看不清。这么多条狼四下游走，你能找出来哪条狼是头狼？”

“下象棋都有个老帅不出城，狼群里面的头狼，应该也不会有咱们部队的传统、军官带头打冲锋吧？我估计……头狼肯定是在发动袭击的狼群后边，正盯着我们的动静呢！”

“说得头头是道，可仔细一琢磨，你这话一句能管事的都没有——头狼在哪儿，你还是不知道！”

“谁说我不知道？班长，您看看十一点方向那个小山包——那山包上头的狼眼睛，我盯了好一会儿了，就没见那狼眼睛活动得太厉害。而且这两回有狼朝着咱们扑过来，我都听见那小山包上有狼嚎的动静。我估计……很有可能，那就是头狼！”

抬眼看了看莫玺指点的方向，郭怒身边蹲踞的一名老兵将信将疑地转过了枪口：“估摸着能有二百米左右的距离……。反正是死马当成活马医，试试看吧！”

猛地伸手拦住了那对准了二百米开外的目标准备射击的老兵，莫玺急声低叫道：“老兵，这么打不行！”

颇有些意外地转头看向了莫玺，被莫玺阻拦的老兵很是不忿地低声说道：“怎么不行？是觉着你动手比我还有把握？”

“老兵，我不是那意思……二百多米的距离，还只能是大致估算着瞄准目标，万一要是失手了，被惊动的头狼换了地方、或是躲起来，咱们可就真抓瞎了！要是照着我说的话，咱们能不能集中火力来一次覆盖？”

眼睛猛地一亮，郭怒顿时伸手一拍身边老兵的肩膀：“这话有几分道理！你先别开枪，我去找连长说说这情况去。命令下来之前，可千万别盲目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