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一片,放眼望去全是雾,连一根灵丝也见不着。
明明这几日经历了不少事,可这几个日夜却像是没在长应的识海中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她依旧像是一卷素笺,干净又纯真。
渚幽不信邪,又驱使灵力,试图驱散那些白蒙蒙的雾。
她虽是瞎惯了,可看见这么一大片白,还是略微不舒服。
她的灵力卷上了那浓白的烟,烟缕骤然反侵,白雾像是成了龙爪一般,拧上了那一缕灵力。
猝然间,她像是触了冰,素白的食指猛地一颤。
渚幽猛地收回了灵力,抵在长应眉心那根细白的手指也随即收回,她捻了一下指腹,沾在手指上的一抹烟登时散了去,钻回了长应的识海。
“那是什么?”撼竹只瞧见那白雾一样的东西游进了长应的眉心,却不知那是什么。
长应见那抵在自己眉心上的手收了回去,一时有些不解,缓缓将头又探近了一些。
渚幽又将食指抵了上去,这回却没有将灵力探入,而是使上了一些力气,将这烦人的脑袋给推远了,一边说:“这是什么东西,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长应很坦然,糯声道:“我不知道……”
“你去隔间睡。”渚幽心有余悸,着实怕了她识海里的白雾,摆摆手道:“别让我看见你。”
长应退了一步,却没有乖乖去那小隔间,反倒转身坐上了身后梆硬又冷冰冰的木床。
撼竹连忙壮着胆子去擒住了她那龙爪,说道:“祖宗,你还是和我去隔间吧。”
长应挣了一下,冷漠的小脸上浮起一丝愠色,随后胸腹一颤,一口血喷在了卷成一团的薄被上。
苍白的小脸上,那丹红的血格外醒目。
撼竹被吓得松了手,立即回头朝自家尊主求救,“尊主,这、这……”这龙不会是气急攻心了吧。
渚幽却像是没看到一半,挥挥手说:“把她弄走……”
撼竹架起这吐了血的龙就往隔间走,一步也没有停。
隔间的门被灵力一卷便关上了,嘭的一声,关得十分无情。
软榻上,渚幽肩颈一松便斜斜倚了下去,她低下头,银白的发散在脸侧,蜿蜒着自榻沿垂向地面,身上的魔纹在雾縠般的外衫里略微一浅。
她神色晦暗不明,久久才微微张了嘴,吐出了一口寒气,那寒气刚散出来,就将软垫上那一株绣花给冻得结了一层霜。
长应身上的寒气,可越来越厉害了。
过了一日,院里的弟子一大早又敲了这三人的房门,问道:“师兄今日可要去听早课?”
渚幽躺在软榻上,用素白的手臂托着头,听见这声音才懒洋洋地抬了一下眼,皎皎白发铺了满榻,竟连那凡人的躯壳也没有用。
那三人受了重伤,即便是夺舍的魂已经离体,也久久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