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啊……&rdo;「臭丑」完毕,她哀嚎一声,倒回枕头里,险些捶胸顿足:&ldo;祭奠我死去的头发啊,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啊,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啊。&rdo;
虽然已经做好光头的心理准备,但看到真实情况后,她还是会吓一跳,接受不能。
顾和光习惯在日常交流里帮助病人恢复记忆。抓准时机,他假装不刻意地问:&ldo;你以前头发很长?&rdo;
秦珊从病床回到地面:&ldo;记不得了,但肯定没有这么短。谁家小姑娘留这么短,我在想,我再怎么起码也得齐肩吧。&rdo;
&ldo;你说的很对,你手术前的确及肩。&rdo;顾和光对她印象很不错,因为许多失忆的病人都很消极,拒绝和抵触回想过往,这个中国小女孩却不一样,她对于他这些有意无意的询问,都会豁达地给出回应,积极配合治疗。
秦珊勾好雪地靴后跟,站好。男人才递来一件纯白的羽绒服让她套上,然后是手套,围巾,帽子,红绿针织的一套,上面有洁白的麋鹿图案。
&ldo;快圣诞节了,&rdo;他简单地陈述:&ldo;这一套我随便挑的,比较有节日气氛。&rdo;
秦珊把围巾系好,拨了拨上面两朵对称的小毛球:&ldo;好看诶,&rdo;她像得到彩色糖果的小朋友一样,喜滋滋地去看黑发青年:&ldo;这套装备买了多少钱?我得记个账,等我恢复记忆后,好让我家里人还给你。&rdo;
顾和光笑了笑:&ldo;不用还了,没花多少钱。&rdo;
&ldo;土豪,&rdo;秦珊慢慢套着手套,不由地皱起眉毛。她刚才在说记账还钱那句话的一刻,有一点简短的片段从大脑中一闪而过,她试图去捕捉清晰,却又化成白茫茫的一片。
出现这类情形的时候,她都会第一时间向顾和光汇报:&ldo;顾医生,我觉得……我好像欠过谁一大笔钱。&rdo;
&ldo;嗯,我记下了,&rdo;顾和光垂眸看她的刺猬头一眼:&ldo;你才多大,就欠别人钱?还欠上一大笔?&rdo;
秦珊展高双臂把手套在男人眼前晃了两下:&ldo;我这不又欠你钱了嘛,指不定我生下来就是亏欠命,真惨。&rdo;
顾和光注视着她把帽子端端正正戴好,心情突然有几分沉重。
完全无法想象,一个中国的小姑娘,脑损伤到那种程度,也不知道从哪漂过来的,漂了多久。
根据得到的一系列信息和遭遇,他猜测她可能是人贩走私的国内小孩。07年的时候,中国未成年人贩卖就已成为英国儿童贩卖案件中最严重的问题之一。
而这些被卖到国外的儿童,大多数都沦为性|奴,到色|情场所卖|y,甚至是种大|麻。
眼前的女孩儿大概运气好,努力从人贩船上逃出来了,又或者别的,都不愿细想。
顾和光在心里叹息,又看了女孩一眼,发现她正在非常努力地勾出下巴,去搭羽绒服的拉链扣齿。
因为围巾太大的关系,团了一大圈,视线被挡着,她不方便看到上衣下摆。
&ldo;我来帮你。&rdo;顾和光坐到软椅上,等少女缩开手,才代替她仔细地将扣齿搭好,拉上,顺手整理了一下两侧毛绒绒的大圆领。
做完这一切,他看着她说:&ldo;我跟院长申请过了,我会暂时先收养你。给自己起个名字吧,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小病人。&rdo;
秦珊在医院的时候,顾和光都叫她小病人,而他那些同事也跟着唤她&ldo;顾医生的小病人&rdo;,很费劲。
嗯,命名是艰难而耗时的大事,要一语中的,并赋予其力量。秦珊脑瓜里没来由地浮出这个句子,她冥思苦想了一会:
&ldo;海底捞?&rdo;嗯,她是海里捞上来的。
&ldo;……认真一点。&rdo;
&ldo;这名字听上去就很好吃啊。&rdo;
&ldo;对于火锅店来说,是不错,但不适合当人名。&rdo;从对话的字里行间,他越来越确定,她是个中国本地人了。
&ldo;好吧,要英文名,还是中文名?&rdo;
&ldo;随意,你觉得方便就好。&rdo;
&ldo;debby?&rdo;
顾和光有些无言地回视,唇畔却始终蕴着温和的笑:&ldo;你才多大,就会讲脏话。&rdo;
&ldo;自嘲一下而已啦,&rdo;秦珊摸了摸毛线帽,这次认真回答:&ldo;叫……嗯,叫海莉好了,&rdo;她一锤定音:&ldo;谐音海里,我是从海里捞上来的,而且这名字,别人叫起来也方便顺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