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薇死的时候才三十一岁,就在她功成名就之时,她的跑车和一辆三轮小货车在高速路上相撞,然后她就魂飞天际,抛弃了生前的所有名誉与地位被一个黑洞给吸了进来。“轰!”
一声巨响,天边惊雷乍现,吓得她浑身一抖,差点魂飞魄散。即使做了鬼,她也最怕打雷下雨,可能是和童年阴影有关,即使她是闻名世界的神医,也治不好她的黑暗恐惧症,她知道这是一种心理疾病。顷刻间,天边的黑云瞬间变成瓢泼大雨唰唰地拍打在破旧的茅草屋顶,雨水顺着屋顶的缝隙很快滴入屋内。只听到“滴答滴答”的脆响声,同时,屋内的温度也更低了。穆凌薇斜了一眼天边的惊雷也本能地往茅草屋里躲。昏暗的茅草屋内,传来一道细声的哭泣声:“姐姐,你不能死啊,你快点醒过来,呜呜……”紧接着又是“哐当”一声巨响,本就破败的房门被人猛地推开,瞬间房门应声而倒,一股凛冽的寒风猛地灌了进来。跪在地上的小男孩惊恐地看着来人,紧接着又战战兢兢地护住硬板床上躺着的“尸体”,哭得伤心欲绝。没错,是尸体。穆凌薇虽然漂浮在天空中,凭她行医这么多年的经验,她看得也是清清楚楚,床上的姑娘已经断气了。只听长着倒三角眼的狠厉妇人怒声道:“想好了没有,到底要不要嫁?”
“小贱蹄子生了一张狐媚子脸,连你舅父也敢勾引,你这么想男人,老娘就成全你……”等了片刻,妇人没等来回应,又命随身伺候的苏嬷嬷上前,“把她给老娘拖起来。”
苏嬷嬷摸过后,吓了一跳:“夫人,表小姐好像没气了,身体也冷冰冰的……”妇人像是见惯了死人,半点不畏惧,冷笑道:“不要装死,即使你变成了一具尸体,老娘也会将你装入花轿送到袁老爷府上,你这辈子注定生是袁老爷的人,死是袁老爷的鬼。”
“舅母,求你放过我姐姐吧,她真的不想嫁给袁老爷……”小男孩哀求道:“袁老爷已经六十岁了,我姐姐才十五岁啊,她怎么能嫁给一个快死的老头子当妾……”妇人想也不想,狠狠地一脚踢在小男孩的胸口,骂道:“一家都是短命鬼,破落户,等送走了你姐,老娘再把你这个没用的小东西卖进宫中当太监,还能挣个二十两银子。”
小男孩顿时吓了一跳,他知道临州城内来了几个大官,只要给银子,他们就有办法让人断子绝孙,割了命根子就送走。为了弄来银子,他其实也去问过,可惜被他姐给拽回来了。他们的娘一死,他的舅母和舅舅就像变了一个人,把他们赶到了关畜生的茅草屋内,其实他们的爹给他们留得有银子,娘一死就被舅母全部霸占了。“你们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你娘的尸体还在柴房里裹着没钱埋呢,小兔崽子还敢瞪我,小心我让你娘也死无全尸,丢进山沟里让野狼啃了去,省得埋了……”紧接着,妇人又使劲地去掐小男孩的胳膊,骂道:“等你姐嫁了人,就有钱埋葬你娘了。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真是晦气。”
“苏妈妈,给她穿好嫁衣,只等袁府的花轿一到马上送她上路。”
“可是,表小姐好像没气了……”“进了袁老爷的洞房,她还有命吗?银子都收了,难道让老娘退回去?盖头一盖,谁知道她有没有气。再说袁老爷是纳妾,又不是娶正妻,妾室都是从偏门进的,谁关心是自个儿走进去的,还是抬进去的。”
妇人又冷笑道:“袁老爷也只是想要一个身子还干净的人入府。”
“是是是……”苏妈妈听懂了,今日无论如何表小姐都必须嫁过去。于是,苏妈妈朝床上的尸体拜了拜,暗忖着:“这些孽都是夫人和老爷做的,可不关我的事。”
之后就开始着手给床上的姑娘套喜服。小男孩原本想咬她,妇人又吓唬小男孩,厉声道:“听说丢进乱葬岗和死人堆的人,他们没有牌位,下辈子连投胎也不成,只有当孤魂野鬼,永世不得投胎,你娘受了一世的苦,你难道还想她投不了胎再受苦。”
。他一听到他娘的尸体还没有安葬,又埋着头,任由着妇人往他身上上下其手地掐,也不敢喊一声痛。只嘤嘤地道:“舅母,求您行行好,把我给卖了吧,我愿意当太监,只求你放了我姐,给我娘立个坟头,余下的银子全给您。”
小男孩边说还边使命地朝妇人磕头。妇人冷着眼,“你哪有你姐姐值钱,小兔崽子,滚一边去,掐得老娘手都软了。”
穆凌薇小时候因为贪玩背不到医书,被师傅关进过暗室,她体会得到那种无助跟绝望感。眼前的场景更是让她震惊了,外面雷雨交加,屋内更是惨绝人寰……她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坏人,上辈子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欺凌人的场面。于是,只见她眸光微寒,身体也透着森森怒气,猛地冲了下去,想要给这个妇人一些教训,下一瞬,她就感觉身体钻进了一个实物里。再下一刻,更是使得她心里一惊,她竟然钻进了床上的“尸体”里。穆凌薇猛地睁开眼睛,眸光凛冽。然后,她感觉自己死而复活了,鼻腔处有空气进入,脑海里灌入“尸体”生前的记忆,使得她有些头痛欲裂。原来这个姑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而自杀了,想要对她为非作歹的人竟是她的亲舅父……但她没有时间思考,此时,苏妈妈已经帮“尸体”穿好了喜服。另一边因为小男孩抱着妇人的腿,妇人也还没有停手打小男孩,小男孩的额头不知道被她用什么给打破了,鲜血直流。穆凌薇也来不及多想,蹭的一下从床上翻趴起来,一脚踢到苏妈妈的胸口。紧接着,又冲到妇人面前,目光冷然地盯着妇人,微微一笑,冷声道:“你打够了没有?手疼不疼?”
她知道妇人是“尸体”的舅母罗氏。此时的她似地狱修罗,人间魔鬼,眸子里闪着狠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