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只是他想多了,陶景没有借着剧情diss他,而是他自己这两天大彻大悟,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误,所以听了陶景的“控诉”,才格外地往心里去。
反正不管怎么说,许成风看着陶景哭,就想哄他,跟他道歉,恨不得直接跪下喊:“学长,别哭了,都是我的错!”
但他能这样做吗?不能!他现在是冷漠自我、刚把小情人抓回来的霸道总裁,他只能强压下满心的温柔怜惜,板着脸,动作僵硬地给陶景递了一张纸巾,森然道:“你别哭了,我跟你说过了,离开这一年是迫不得已,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至于具体原因,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慢慢解释给你听……至于现在,你就老老实实地听我的话,别想跑,也别再想着勾搭别的男人……”许成风眼中闪过精光,带着点威胁的口吻说,“这一年我经历了很多事,除了对你,很多东西都变了……如果说一年前,我只是个出门躲灾实力有限的小少爷,那现在……我掌握的资源,我能做的事,是你想象不到的,你最好不要试探我的底线。”
陶景抽泣的声音小了下去,许成风这几句话暂时把他吓住了,这次许成风回来,确实有些变化,比以前更有算计,做事也更乖张疯狂,陶景一时既不敢发泄,又难以忍气吞声,整个人快要憋得爆炸了。
陶景的演技很到位,他现在想哭不敢哭,想骂不敢骂,哽咽地快要断气了,脸涨得通红,眼睛都肿了起来,过了半天,才硬生生挤出一句:“那你要我怎样?你今天闹这一场,何导的新电影我肯定是不能演了……”
听到“何导”两个字,许成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陶景改口道:“就算不演他的戏,我也要出门工作啊,我在新公司发展得还不错……”
许成风冷笑道:“你以为你是怎么进的这个公司?还不是我走之前帮你疏通了人脉,那经纪人才会主动去签你……现在我回来了,你先以我为主,你就放一段时间假,好好在家陪我,如果你乖的话,我会让你继续混娱乐圈,捧你做大明星。”
陶景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他这才知道自己所谓的新生活,也是许成风一手安排的,原来即便是他不在的这一年,也在暗处编织了一张大网困住他。
他顿时充满了无处可逃的无力感。
陶景被许成风带回了他的新家,现在的许少爷和母亲一起执掌家族大权,可以自由支配的财富数额巨大,他当然不可能再住在出租公寓里,陶景被带到一个自带庄园的大别墅,车子从庄园门口开到房子门口就用了快十分钟。
陶景一进入这迷宫一般庞大精巧的豪宅,就又生出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抬起哭肿了的眼睛望向许成风,许成风也正望着他,两个人的目光一触即分,许成风是仓惶逃走的,他心虚了。
陶景知道,许成风肯定也想到了同样的事——
当年,陶景跟着翟光明去外地拍戏,这是翟光明第一次做制片人,自己的片子拍起来当然格外用心,他为这个项目筹备了近一年的时间。
一切准备就绪,影片顺利开机。
陶景沉浸在工作中,不肯停下来休息片刻,他用忙碌来麻痹自己,不分神去想感情的事,表面上,他把情绪控制得还不错,但内里却是忧思深重,每晚都要靠安眠药入睡。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陶景又不是神仙,跟男朋友生气吵架闹分手,怎么会毫不在意?
陶景的状态不好,翟光明很关心他,生活上关照他,还跟他谈了几次话,在情绪上疏导他。
陶景撑着拍了半个月,越拍越投入,想起许成风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他拒绝瑞星的所有资源,所以这次进组也没有带助理,这天,他一个人早早地来到片场,却看见片场的工作人员都在窃窃私语,还朝他投来怪异的目光。
本来这天的戏份所用的布景和前一天是相同的,但陶景看到置景和道具的工作人员在拆家具、搬东西,他奇怪地走上前,问道:“怎么了?今天要转场吗?”
一个管事的说:“具体的不清楚,导演让收拾起来,说先不拍了……”
“不拍了?……”陶景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他茫然四顾,终于在露台上看见了翟光明,他冲过去,声音打颤:“翟老师,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不拍了?”
翟光明正在抽烟,他缓缓地按灭了烟头,抬起一双疲态尽显的眼睛,苦笑道:“其实这个项目前两天就出了问题,最大的投资商撤资了,我本来没打算告诉你,我觉得我还能想办法撑下去……但昨晚,公安、税务、反贪局……就跟商量好了似的,都给我打电话,说我的公司犯嫌经济犯罪,让我回去配合调查。”
陶景:“……”他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当场跪下去,“怎么会这样……”
翟光明看着他,眼中有种说不出的灰暗,他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也想问你。”
陶景无地自容,他知道,翟光明也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背后一定有人搞鬼,那人一定就是许成风。
“对不起……”陶景多年没在人前流过眼泪,但这天他终于忍不住了,许成风这样做,就是把他置于不仁不义的境地,是让他连人都做不成了,他根本无颜面对翟光明,只能一遍遍地鞠躬道歉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