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玉林还沉浸于昨晚那节课的时候,在排练之前,乐团指挥陈扬天就公布了三月份上半旬演出中所需要演奏的曲目。
上半场
《源》曲:陈启仁
中场
《G小调管风琴、弦乐与定音鼓协奏曲》曲:弗朗西斯?普朗克管风琴:伊维塔?沃特
下半场
《罗密欧与朱丽叶》:爱情场景曲:柏辽兹
《波莱罗舞曲》曲:拉威尔
白玉林完完全全的从那种飘飘然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他完完全全的被震惊到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愿望清单这么快就实现了一项。
自己最爱的《波莱罗》即将在国家大剧院音乐厅响起,而自己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而且这三月份的第一场常规演出貌似难度有些大啊……
在当天的排练结束后,白玉林和张兆雷两个人在白玉林的琴房,都摆出了北京瘫的样子。
和白玉林刚来时不同,张兆雷直接进入到了演出序列中。
“这次的演出不容易啊,我怎么刚来就碰上了这个难度了?”张兆雷抱怨道:“法国印象?可以选一些别的曲子啊……”
白玉林没有理会张兆雷这些抱怨,他知道张兆雷就是嘴上说说。不过3月份第一场的这个演出,这些曲子也的确是难度大了一些。
首先就是《源》。
这首交响乐在国际上颇有声誉,和《梦之旅》一起被视为陈启仁作曲家生涯创作成熟的一个重要标志。
然而据白玉林了解,这首交响乐曲作曲家本人并没有将它放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因为陈启仁作这首曲子的时候才30多岁,作曲家本人认为这首曲子还不够成熟。
尽管,作曲家对于自己在这首曲子上的一些巧思表示非常自豪。
这首曲子的难度在哪里?简单来说就是乐队的排练比较难。
一般而言,交响乐的舞台,弦乐组、木管组、铜管组、打击乐组和色彩乐器组的位置都是固定的,这个固定的位置方便演奏绝大多数的交响乐曲。
这其中,并不包含《源》。
陈启仁在《源》上做了一个实验,将除弦乐组之外的所有器乐分为了5个组。
从观众席的角度看,乐队的右侧安排了四个木管乐器、一把中提琴、一个竖琴和一组打击乐。左侧安排了四个木管乐器、一个竖琴、一个大提琴独奏和一组打击乐。乐队的中间也有四个木管乐器、一组打击乐和键盘、钟琴和一个小提琴独奏。舞台后方的两个角位,分别有一组打击乐,最后一排是铜管。
这么安排的用意是将打击乐的听感和常规座位分别开,这五组打击乐里都有音高打击乐,空间和层次感会出现区别。
而将本来是乐队后方、铜管前方的木管乐器安排在前面这三组打击乐之间,也会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效果。
其实这种效果并不是单纯的因为座次这么安排而呈现出来的,而是因为作曲家的协作处理需要这么安排各个音部在这些分散的位置,才能呈现出作曲家想要呈现的效果。
“所以这首曲子才这么难排啊……”张兆雷吐槽道:“陈启仁是想让每个演奏者都成为一个独立的音部吧。”
“一方面吧。”白玉林一边给琴做保养,一边说道:“其实难度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对弦乐组的改变没有他说的那么大,主要是管乐组的改编……那个和咱们没关系。”
是的,排练的时候,陈启仁也来了。
一开始白玉林是很惊讶,这种常规性的演出,作曲家亲临是很罕见的事情,尤其是这首曲子的创作时间要追溯到30年前,更不要说作为国家大剧院驻院艺术家,他上个月刚刚来过一次,指导《乱弹》。
但是在张兆雷解释后,白玉林也就理解了。
在陈启仁所有交响乐中,这首《源》,是演出最少的一首,几乎所有的交响乐团都没有这首曲子的演奏经验,所以作曲家自然会来。
“所以说,为什么要费力不讨好的搞这个曲子,这中间要休息两次,好累啊。”张兆雷说道:“还要换座次……”
“陈启仁怎么说也是中国现代交响乐最为杰出的作曲家,以法国印象做主题,邀请人家是必然的。”白玉林说道:“而这首曲子,不就是在法国写的嘛。”
张兆雷自然是知道这些的,或者说他知道的其实要比白玉林多得多,比如说这首《源》,其实是陈启仁的得意之作。这不仅仅是因为陈启仁凭借这首曲子拿了奖,更是因为这是陈启仁的幻想之作,其中有很多很多的设计,都是陈启仁非常得意的,独属于陈启仁的东西。
作为一名艺术家,有些东西与众不同,是一种绝对值得骄傲的事情。
“说起来,咱们来的练习任务要轻一些啊,《波莱罗》这个,年初就演过,而且因为你喜欢,咱们俩以前就老练这个曲子。”张兆雷笑着说道:“抽时间照着指挥的节奏调一下就行了。”
白玉林点了点头,说道:“演了这个,就算是明天回去了,也值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