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刘应瑞吓得浑身发抖,忽地发疯似地冲上前,将厅中的绣帐一把撕破,用手拆用脚踩,雍贵太妃生前命众太妃所绣的最后一幅绣帐,就这样悉数捣毁。宛琇见此场景笑得前俯后扬,她终于在漫长的苦日子里等到雍贵太妃先下了地狱,往后,就是她钮祜禄宛琇的年代了!
如同一潭深水终于找到溃堤的出口,宛琇觉得这几十年来都没这般快活过,她可以终日疏懒床榻也不用再听雍贵太妃的训斥,她可以对镜疏妆换上自己喜爱的衣裳,彷佛展翅的鹰,彷佛入海的鱼,寿康宫多少森森教条再也管不住她。
所以,她简简单单就制造了骚乱,让向来迷信神佛之说的淑贵太妃相信雍贵太妃的生灵在宫中不得安息,吓得连夜搬往宫外寺庵;也让佑香去散播谣言,谎称雍贵太妃生前最爱听戏,只是不愿让人察觉。
「佑香妳倒是聪明,还懂得传雍贵太妃和大将军曾有一段缘,但两人只能隔着戏台遥遥相望,是故雍贵太妃此生不再踏足畅音阁。」宛琇颇为满意谣言的流传之速,难得称赞佑香一回。
后者只是摇摇头。「这件事不是奴婢传的,我只有照太妃娘娘的吩咐,说出雍贵太妃的房中藏了许多戏文。」
「看来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见目的已然达成,宛琇并不在意。「不管是谁,终归是件好事。」
如今她所想的,是如何给所有人难堪。过往被他人阻止的事,她越要做,她要证明就算半生受命途所欺,但最终她仍是自己命运的主宰!
淳太妃的名号逐渐在宫中火红起来,当消息传至如玥耳里里,她也只能无奈以对。
「淳太妃藉雍贵太妃之名,丧期未满百日即要再召外学伶人入宫演戏,这种行为实在太过份。」尔荷听着后宫流传的消息,愤愤不平。「若不再制止淳太妃的荒唐行径,有朝一日定会伤害娘娘自身。」
「我明白妳在顾虑什么,只是今时今刻,宛琇定然不会听我规劝。当日我下旨禁外学伶人入宫,如今宛琇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再传召高流斐,我若再加以劝阻,恐怕姐妹情谊真毁于一旦。」如玥心知,宛琇是在向她赌气,如此一来如玥心中倒还有所安慰,至少这个妹妹仍把她放在心上。
「我如今挂心的倒不是此事,而是暗地里看不见的事。」
尔荷顺着如妃目光望去,只见这目光落在佛堂前的杨柳连枝上。
「妳上次派人查探,说湘菱的母亲籍贯无锡对否?可见当日她分明认出香囊样式,却仍想隐瞒,这香囊的主人定和湘菱有所关系。」
当日湘菱离开后,如妃便传她入内,交代仔细调查湘菱背景。「只是区区一个香囊……」
「宛琇向来自视甚高,不可能无故佩戴来路不明的香囊在身上,除非这香囊是对她意义深重的人所赠。」思及此,如玥眉眼再阴郁几分。
尔荷想了想,道:「湘菱曲意维护的人,会不会是木都儿?」
「我也做过这种猜想,只是木都儿仅为湘菱的继女,两人情感向来不睦,加上木都儿曾多次阻止其在宫中的买卖,湘菱似乎没必要为了维护木都儿,冒着谎言被拆穿的危险。」
「娘娘说的极是,况且淳太妃一向和木都儿关系不佳,听闻木都儿近来受淳太妃刻意刁难,淑贵太妃离宫后,淳太妃就吩咐每日的膳单定要在寅时整准时送来寿康宫。」
「无时无刻为难人,的确是宛琇的作风。」如玥重重的叹了口气。「她为难的不只是木都儿,也是我。」
第10章為難
(十五)
若是要问木都儿,淳太妃是个怎样的人,讨厌一词似乎还不足以表示这位太妃惹人怨的程度。
偏偏,她老是和其相见。
就连想绕个远路去办事,都能遇见从畅音阁看完戏出来的淳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