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天妳会看上我。」在天宫外的迷陀域里,背对着泪眼蒙胧的夜色,已是来不及挽回她芳心的他,逼自己吐出这句太晚对她说的话。「夜色,我曾爱过妳。」此时此刻,远处燃烧的火红夕日,和那日与她别离时的夕日同样灿眼,就像是她身上鲜艳的红裳,那一日,他强忍着心碎,和浩瀚一样,强迫自己去割舍,不同的是,浩瀚所成全的,是爱才之心,他却是一段缠缠绵绵,埋藏在心中七年的感情。在背对着夜色离去的那一瞬间,他不断告诉自己,他可以不去聆听胸膛里那颗心被撕裂的声音,只要她能快乐,他愿为她此刻所得到的幸福奉上所有,只要她……止不住的鲜血滑下他的嘴角,记忆中的那抹红艳和眼前的夕阳融为一色,令他再也看不见深深烙印在他心底的身影,孔雀瞇细了眼瞧着与他一般,几乎都快站不稳的马秋堂,以及在马秋堂身后远方的黄泉国旗帜,带着热意的晚风,阵阵吹拂在他的面上,风中携来的黄沙,婆娑起舞音律悦耳得不可思议,就和浩瀚那温柔的嗓音一样。他遗憾地抬首看向远方。「陛下,臣先走一步了。」再次扬起的百钢刀,在夕阳下反射出最耀眼的光芒,决心做出最后一击的孔雀,使出残存的所有力气,在马秋堂冲向他时再次使出破空斩,轰隆隆劈开大地的刀风在避过马秋堂后,一鼓作气袭向敌军的前军,在漫天的沙尘中,再瞧不见敌军前军的踪影,此时一缕金色的流光划过他的眼前,面对直袭而来的马秋堂,伤势过重的他,在气力告竭的状况下,已无力再挪动自己半分,猛然察觉这一点的马秋堂,在接触到孔雀誓死如归的眼神的那一瞬间,他不禁犹豫了一会,无奈来不及收斧的他,止不住斧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的冥斧,一斧深砍进这名让他成长的敌人的左胸里,而他也遭孔雀手中的百钢刀一刀刺穿了肩头。孔雀几乎是当场断气。远处的叫嚷声,在风沙中听来很模糊,知道自己的前军因孔雀这最后一击死伤惨重的马秋堂,忍着刺骨的疼痛,用力推开身上的孔雀,并将自己的肩头自孔雀王死不放的百钢刀中拔了出来,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低首看着孔雀合上的双眼,还来不及处理心中这份对孔雀复杂的情绪时,一记逼近的凶猛掌风,令他撑着身子飞快地退离孔雀的尸首,好不容易站稳时,一抬首,他即接触到石中玉那一双闪烁着愤焰的眼眸。跟随着石中玉,晚了一步才赶到的携云,在一同前来的握雨回头去稳定失去了大将的西域大军时,心惊胆战地想接近抱着孔雀的尸身蹲在原地的石中玉,但就在石中玉缓缓拿过孔雀手中的百钢刀时,一股寒颤,登时爬上他的背后。携云的面色顿时惨白无比,「不好了……」从没正经拿过刀的石中玉,居然会舍弃了赤手空拳?他就连对付夜色时也从不曾用过啥兵器!难得见自家主子如此认真的携云,见情况不妙,连忙掉头就跑,同时急忙地挥扬着双手向握雨示意赶紧撤人,就在这时,自他身后传来了一记不下破空斩所制造的轰然巨响。狂扫的风沙扑向马秋堂的脸庞,他难以置信地转身看向已遭孔雀重创过一回的前军,在石中玉一接过刀后立即再遭重创一回。「在今日之前,从没人能逼我开杀戒……」处在极度愤怒情绪中的石中玉,恨恨地扬刀指向马秋堂,「你,将为此付出代价。」一手按着肩头的马秋堂,虽明知自己在孔雀后,已是无力再对付石中玉,但为了身后的同胞们,没得回避的他,只好咬牙再举起地上的冥斧。随即实现诺言的石中玉,在马秋堂还喘着气时,已携刀一跃而起,当马秋堂瞇着眼寻找身影融入了夕阳里的敌手时,石中玉已来到他的顶上扬刀朝他重重砍下,刀斧相接的那瞬间,两只掌心所传来的震颤,几乎令马秋堂握不住手中的冥斧,每一招每一式都挡得艰辛的他,在无暇喘息的刀斧往来间看着石中玉,虽说石中玉的身手没有孔雀来得灵活,但出手却重于孔雀,深怕没挡下任何一刀就得赔上性命的他,忍着肩头刀伤所带来的疼痛,一次又一次地挡下扬刀欲置他于死地的石中玉,但就在他旋身一击时,面色阴沉的石中玉一刀横挡下他右手的冥斧,另一掌立即由下而上窜出,力气大得惊人的石中玉,转眼间就夺下他左手的冥斧。沉重的冥斧方落地,马秋堂还来不及去拾,另一记横竖闪不过的快刀已迎面而来,这时似遭人击中一掌的石中玉,身子大大一晃,一手抚着胸口连连往后退了几步,马秋堂连忙看向自己身后,却意外地瞧见封诰的脸庞。弯身只手拾起地上的冥斧后,封诰来回地看着已有百年没回到自己手中的冥斧,在石中玉再次扬刀杀来时,他飞快地夺过马秋堂手中的另一柄冥斧,扬起两斧挡下石中玉的一刀,并因石中玉的力道而震掉了手中的双斧。在砍过他一刀后,察觉他根本就没啥实力的石中玉,发现眼前的陌生客虽拿得起冥斧,却根本就不会用也无法用,当下没把他给看在眼里的石中玉,在另一刀就快砍下他的人头时,封诰却朝他抬起一掌,当下令他无法动弹地站在原地。习武以来从没遇过这等事的石中玉,在怎么施力仍是无法动自己分毫后,愕然地对封诰张大了眼。「你是女娲?」封诰轻声解释,「女娲分为三人,我只是其中一人。」「三人?」什么跟什么?「你可退兵了。」没打算杀他的封诰,在他蓄起一身力气顽抗时,觉得苗头有点不对地开始往后撤。「为何?」在他愈退愈远时,四肢逐渐开始恢复力气的石中玉,怒火中烧地看着他在经过马秋堂的身旁时,一把扶起马秋堂。「因再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要我退兵也可以。」手指的关节一恢复自由,石中玉立即扬刀再战,「等我杀了那家伙再说!」马秋堂连忙将封诰推至一旁,赤手空拳地接下石中玉的一刀,然而抵不过刀劲的他,在石中玉一手将刀锋压向他的颈间时,硬生生地受了一掌,胸骨又遭震断了几根的他,当场站在不住地跪下,封诰见了连忙想上前再救他一回,石中玉却将手中的刀尖一偏,直对准了封诰而去。「你就一定要拖我下水吗?」叹息连天的廉贞,突地现身在封诰的身旁后,一掌握住了百钢刀,再轻松地以两指拎走差点到了刀口的自家子孙,并把他给扔至一旁避避战火。一而再地有人跳出来搅局,急着想报仇的石中玉简直气急败坏。「你又是谁?」为什么老是有一些陌生人在紧要关头冒出来?他就不能简简单单的拿下马秋堂的人头吗?廉贞松手放开掌心中的刀身,顺道把衣袖里的一面令牌扔给他。「什么?」接过令牌后,石中玉看得愣直了双眼。廉贞偏着头回想,「我若没记错,你的祖先当年还是我的手下。」原来当年的石家后继有人啊?他还以为那个吊儿郎当的石姓副官,永远也生不出个成才的后代。他直摇首,「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我命令你,退兵。」懒得多做解释的廉贞,只是简洁地下令。「凭什么?」恢复镇定的石中玉用力哼了口气,「就算你所说是真,你也不过是个百年前的人!」早就该化成灰的人,还跑来这敌我不分地管什么闲事?「就凭这个。」廉贞动作快速地抽刀朝石中玉一划,快如闪电地在石中玉的脸上留下了一道口子,并在石中玉举刀一动时,又在石中玉的掌臂上再划一刀。鲜血染红了百钢刀的刀柄,令石中玉几乎握不住手中之刀,他在将刀换至另一手时,难以理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