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扬原以为得到的会是夸赞,却没料到竟是一阵嘲讽,不由气恼,脸上的笑容隐去。
&ldo;不过郡王世子也是有心了,&rdo;宁倾雪意有所指的看着桌上的金银,&ldo;随意出手便是一箱真金白银,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郡王世子是早就将银两准备好在等着了。&rdo;
宁修扬锐利的目光看向宁倾雪,这个小丫头,他还真是小瞧了。
&ldo;福宝,瞧你说的,&rdo;他伸出手轻触着宁倾雪的睑,&ldo;人家听了,还以为哥哥是有所算计。&rdo;
宁倾雪将头一侧,一阵恶寒,躲过了他的碰触。
&ldo;在下不过屈屈一个百姓,无法像郡王世子般随便一出手便拿出一箱金银。&rdo;赵焱司上前,状似不经意的挡在了宁修扬的面前,声音冷冽,&ldo;回去后,在下亲自送上百两黄金至济世堂,还要劳烦宁二小姐了。&rdo;
赵焱司一身黑色衣袍,神情清冷,但出手豪气,修身的长躯站在同样高大的赵元昱身旁不见一丝逊色,瞬间吸引了众人视线。
宁倾雪可以听到一旁贵女低语,纷纷猜测着他的身份。
一口气就能捐出百两金子还自称普通老百姓‐‐宁修扬气得心肝都痛了,有个宁倾雪下他面子也就罢,就连一个他向来看不上眼的商户也来打他的脸面,偏偏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就是再气也得硬生生的忍着。
宁倾雪的双眼因看到宁修扬吞声忍气的模样而熠熠生辉,反击果然是件极为舒爽的事!
赵焱司是赵元昱带来的,他与赵之懿自是认得自家兄弟,只不过没有点破,他爽快的说道:&ldo;这可不成,不能让你们抢了风采,等我回府也让人送上百两黄金,宁二小姐,你千万别嫌弃,这可是本世子的全部身家了。&rdo;
赵元昱的话惹来了一阵笑声。
宁修扬自知落了下乘,只能硬着头皮让下人也补上百两黄金,只不过有了赵焱司和赵元昱珠玉在前,他就算做得再多也失了先机。
宁倾雪眉眼含笑,只是看着桌上的金银珠宝,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她来赏花宴的目的是阻止郡王府借救助灾民一事提升名声,如今做到了,但她却压根不知如何处置这些财宝,她明日便要离开屈申城,不可能亲自去送银子,但给郡王府发落却又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的目光看了看赵焱司,他如今只是一个商户,若将钱财交给他,只会增添他的麻烦,最后她的目光落在赵元昱的身上‐‐
赵元昱含笑的看着她,&ldo;宁二小姐有话要说?&rdo;
宁倾雪点头,对他浅浅一笑,&ldo;我乃一介女流,不好出面处置这些银两,这些金银皆是众人善心,一分一毫都马虎不得,所以还劳烦世子爷带人收下银两,妥善处置,免得有心人从中谋私,失了美意。&rdo;
赵元昱眼底因她的笑脸而过一丝光亮。没料到传闻中沉静寡言的宁二小姐还是个性情可爱的姑娘,只是她的要求实在古怪,毕竟生为宁家人,实在不该向他这个外人求助,看来郡王与宁将军也并非如外人所见的团结一致,他扬起的嘴角多了丝玩味。
郡王府的财富傲人,从何得来他并不在意,只要郡王府别捅出太大的楼子,庸王府是不会插手的,但如今是宁倾雪自己提起‐‐
&ldo;冲着宁二小姐一句话,这事儿包在我身上,&rdo;赵元昱本就是个爽快人,满口答应,&ldo;我不会辜负宁二小姐的请托,让有心人有机会从中动手脚。&rdo;
两人的对话听似平常,但落在宁修扬的耳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如今百姓普遍不富,武陵郡王府的日子却过得奢华,除了赏赐外,还有许多原本是赏给宁九墉的封赏被武陵郡王用以次充好的手法给扣了下来,至于百姓上缴税务,那王府也没少中饱私囊。
此事若被揭穿,便是欺君大罪,但他们在京城有二皇子护着,在西北又有宁九墉的威名在,郡王府有所倚仗,便有些得意忘形了起来。如今好好的赏花宴,倒令他发现自己小看了宁九墉的闺女,单看他们撒了重金,摆设这些花花草草,最终也没让郡王府风光有面子,反而让一个丫头出了风头,还被指桑骂槐了一顿,就知道这步棋下错了。
宁修扬看向宁倾雪的目光带上了几丝玩味,他原就喜爱柔美的相貌,平时她的畏怯虽令他多瞧几眼,却也没真的动了心思,如今看来,倒是个挺有趣的女人。
宁倾雪故意视而不见宁修扬的眼神,对赵元昱行了一礼,&ldo;那就劳烦世子爷了。&rdo;
&ldo;不过举手之劳,宁二小姐就别谢了。&rdo;
宁修扬看着赵元昱的笑,心头冷哼,上前说道:&ldo;时候已不早,这里就由着这些姑娘家折腾吧,世子爷方才不是要与我去西院赏画,咱们走吧。&rdo;
赵元昱喜画,为了与他交好,宁修扬特地寻得一幅丹青,打算趁今日赠予他。
这幅画出于前朝的丹青大师之手,可惜十数年前亡国之后,这位大师便立誓不再执笔做画,隐居于寺庙之中。
赵元昱本对赏花宴不感兴趣,但冲着这位丹青大师的作品难得,所以才走了一趟,这时听闻此事,心思浮动,但看着宁倾雪的眼神,他忽地一笑,轻轻挥了挥手,&ldo;救灾一事刻不容缓,现在我可没什么赏画的心思,赏画就改日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