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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晾被安顿好的三十分钟之后,王国再次打来了电话,询问沈晾的情况。
“医生说他醒来之后的症状像是兴奋剂服用超标。体内内出血严重,我怀疑……”
“……和毒品有关?”
“只是怀疑。”旁辉说,“沈晾当场昏迷,到医院的时候心脏停止跳动了几分钟,如果还原成受害者的受害过程——”
“服用了过量兴奋药品,群体斗殴,最后死亡?”王国低沉地说。
“一共是十七刀,”旁辉说,“十七个出血点,对方很可能把受害者的腹部捅烂了。”
“妈的。”王国爆了一句粗口。
“有一点我在想,”旁辉皱起眉说,“我对那个人有点印象,不算瘦,还有女朋友,不像是个吸毒的。”
王国“嗯”了一声,说:“他的电影票是网上订的,我们已经找到这个人的住址了,现在去调当天监控。”
旁辉正要挂掉电话,就看到杨平飞在向他招手,指示房间内。旁辉立刻对王国说了一句“等等”,接着走进病房。
沈晾似乎已经清醒镇定了。他看着旁辉,嘴唇动了动。旁辉将耳朵靠到他的嘴边,听到他微弱的气流声说:“在——家——在……他——家……”
旁辉向沈晾点了点头,对王国说:“他是在家遇害的。”
旁辉将结束通话的手机摆在床头柜上,摸了摸沈晾裸|露在外的胳膊,用被子将他的手盖了起来。看着旁辉小心翼翼地避开沈晾手背上的吊针,杨平飞不觉又有些目瞪口呆。他在一旁坐下来,好歹是松了一口气,挥发的酒精让他感到自己身体的热度都上升了。他看着沈晾,说:“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他恢复得可真快啊。”杨平飞看到旁辉的眼神立马改口。
旁辉给沈晾掖好被角,说:“睡一会儿吧。”沈晾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旁辉给杨平飞使了个眼色,两人前后走出了病房。
“阿晾的恢复力很好,所以一般情况下,他要是执意不肯来医院,我也不硬拉。毕竟不是他自己造成的伤,不会严重到和当事人一样。”旁辉看了一眼杨平飞说:“有烟吗?”
杨平飞从胸口衣袋里取出一根,给旁辉点上了。
旁辉沉重地舒出一口气:“我一直觉得,这就是老天给他这个能力的惩罚。什么事都是公平的。他能看见未来,就是给了人趋吉避凶的本事,他能赚点钱,却要承担这个风险。”
“他……没给自己看过吗?”
“我不知道,”旁辉说,“我觉得他没有那个能力,要么……他不想看自己的未来。”
杨平飞沉默了一阵。他一直以为沈晾拥有这样的能力是上天给他的幸运,然而在旁辉说出这番话之后,他却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幸运,而是厄运。沈晾将别人的厄运捆绑在了自己身上,在别人承受厄运的同时,他也在承受着不属于他的厄运。他无法摆脱它们。沈晾那样迫切地想要抓住凶手,想要更改旁人的命运,却终究无法更改。他的迫切,只是想要求得对自己能够解脱的证明。
杨平飞在一片寂静中说:“辉哥,如果从明天起,对沈晾的监视任务解除,你会来当刑警吗?”
旁辉吸了一口烟,缓慢地吐出,却没有正面回答。“这是假设,还是——”
杨平飞的眉毛动了动,说:“……如果……”
旁辉又将烟放进了嘴里,沉默着没有开口。杨平飞隐约觉得事情在走向他不想看到的方向。他想起了早上接收到的电子邮件。沈晾的监视等级,从第六级降到了第七级。
杨平飞在内部看过沈晾的资料,在接手沈晾这块之前。沈晾曾经的监视等级是最高级,在他离开监狱的前五年,这个等级都没有改变过。而从第六年开始,他的等级开始渐渐下降了。照这个趋势,沈晾很快就会彻底撤除“监视”条件。也就是说——摆脱旁辉。
“辉哥……沈晾是你的任务人,”杨平飞开口说了一句,“你有多少时间……没看过他的监视等级了?”
旁辉掐灭了烟,看了杨平飞一眼,走向走廊的尽头:“我去一下洗手间。”
杨平飞感到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他不了解的东西。有狠戾、有软弱、有坚定。他不确定旁辉的答案到底是什么。杨平飞知道“兄弟”这个词对旁辉来说几乎是一个咒语。只要他将谁当做了真正的兄弟,他能豁出命。杨平飞是他曾经的兄弟,而杨平飞不知道,沈晾是不是也已经在八年里成了旁辉放在那个最坚固的类别里的人。
杨平飞看着旁辉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走进了病房看着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
“你真的挺有本事的啊……”杨平飞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晾感慨。沈晾闭着眼睛,就算是在睡梦中也紧缩着眉头。杨平飞想起旁辉的话,心里觉得怜悯起来。他起身走到窗边向外眺望。
沈晾紧闭的双眼却缓缓睁开了。他看了杨平飞的背影一会儿,轻微地翻了个身,再度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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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警察分布在居民楼的四周,王国伸手示意前面两人退避,接着对小李点了点头。小李上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小李将耳朵贴在门上,接着他一脚踹向铁门,低喝:“有呼救!”
老式的铁门在他这一脚下,立刻崩开,小李当先进去,却在站定的第一秒,就僵住了。两个紧随其后的警察冲进来,其中一个女警立刻捂住了嘴。王国紧接着冲上来,双眼猛地睁大:“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