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鹤龄理了理衣襟上下看了一眼,却是摇了摇头:“就这样吧,不能让陛下久等。”
“陈公公,走吧,到前面本侯吩咐管家拿点东西,顺便交待几句就随你进宫。”
“侯爷,您自便!”
出了正堂,管家在外等着,张鹤龄吩咐之后,很快他就取来一个布包。张鹤龄又问了两句之后,接着就和陈准一起出了府,两人两马,一路快马加鞭的往宫里赶了去。
一路无话,两人来到宫门前,递了牌子,侍卫们检查了一番包袱,接着二人快步向乾清宫行去。
走金水桥,穿昭德门,再过中左门、后左门,又穿过日精门,没多会,二人已进了内廷。
一路上,张鹤龄的脑袋可没闲着,前前后后的把此事琢磨了一遍。
虽说告状出他所料,多少算个意外,但迟早都要与周家有个面对之时。他可不相信周家盯着大兴这几百顷田这么久,又是威胁大兴县,又是找人打张延龄的主意,再有被打一顿,多番之下,会甘心情愿的咽了这口气。
没错,人是故意打的,于当时而言,周瑛已无足轻重,打他不是为了发泄,打一顿,只为了激化矛盾罢了。
事情做了,周家私下找麻烦拿他们办法不多,可想,他们只能寻机会找老太后进言。其实即便周家不告状,他也是准备寻个由头,让此事上达天听。只是没成想,那位太皇太后直接当了面,那就要多注意一二了。
从周家两代侯爵,一个伯爵的身份即可看出,和他们张家一样,都是得皇家宠顾的外戚人家。太皇太后周氏无疑就是那个大靠山。老太后辈分极高,是英宗朝的贵妃,母再凭子贵,宪宗皇帝继位后,周氏就成了皇太后。
她是当今陛下朱佑樘的皇祖母,更关键的是,当今年幼时,也多有这位老祖母护佑。无论出于孝还是敬,陛下不会少了老祖母的面子。
也不知这位太皇太后是不是如他姐姐张皇后一般,毫无原则的护着家人。直面没个转圜,若是当场金口一开,陛下那儿还真不好收拾。
两大最恶劣的外戚之家又闹腾起来了,估摸着除了皇家,任何人都乐见其成吧。
张鹤龄心里笑笑,倒也有趣。
不久后,张鹤龄便到了乾清宫外。
陈准交待了一声,快步进入殿中,没一会儿又再次出来,领着张鹤龄进了宫。
穿过正殿一侧的耳门,尚未至后殿,张鹤龄已依稀的听到殿中传来一阵说话之声。老成男声,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可听着总让人感觉有几分凄婉。
看来,这周家的外戚,可比他们张家兄弟会来事的多呢。
到了殿门前,声音越发清晰,这时陈准撇撇嘴示意道:“侯爷,咱们进去吧!”
“不用通报?”
“不用通报,陛下头前已是吩咐过,侯爷只管进去就是!”
张鹤龄点点头,步履从容的跟着陈准走进宫门。
刚进殿来,视线就被殿中的两个男子所吸引,一老一青,青的凄惨,老的凄婉,当真引人眼球呢。
花白头发的老人还在说话,只听他声泪俱下,字字如杜鹃啼血。
“陛下,娘娘,老臣绝非是有意来打扰陛下和娘娘们清静,实是此事太过骇人听闻,犬子虽算不得优秀,但品行却也尚属敦厚。好,即便是不堪,那也不至……
前日里犬子被家丁抬回家中,头破血流、遍体鳞伤,直至今日才刚能下的床榻。老臣只有犬子一个儿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老臣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老臣……”
“陛下,请陛下给小子做主!”
“庆云候,周世子……”
朱佑樘头疼着呢,他不知该怎么劝,这庆云候的儿子……这个张鹤龄,怎就一点没有分寸呢。
正想着张鹤龄,结果抬头就看到张鹤龄风尘仆仆,却亦从容的走了进来,他心里顿时来气,前些时日刚有的好印象也顿时消散了大半。
他瞪着张鹤龄一声大喝:“张鹤龄,你看你做的好事,你倒是给朕一个解释……”
朱佑樘的一声喝,顿时把殿内的几个主要人物的目光全部聚焦到了张鹤龄身上。
一道愤怒的目光,一道平淡也锐利的目光,两道怨恨的目光瞬间加身,还有一道关心担忧的目光。
张鹤龄感受着诸多目光,丝毫未有动容,踱步行至殿中御座之前,恭敬的礼拜而下:“臣张鹤龄参见陛下、太皇太后、皇后!”
无人喊他平身,张鹤龄只能保持着拜下的姿势,让他心中一阵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