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锦衣卫指挥同知李成带着笑走了进来。
随手又关了门,踱步行至牟斌的案桌左侧下首的椅子边,施施然的坐了下来。
接着,看起来很自然很放松的拱手禀报道:“督帅,周兴去了御前!”
“嗯!”
牟斌并未在意李成的随意,轻嗯了一声。看起来,他们的关系很亲近。
李成笑着问道:“督帅,您不做些批示?”
“批示什么?”
牟斌无甚表情,反问道。
李成笑着摇摇头,有些埋怨道:“督帅,您对张鹤龄太仁慈了。要我说,今日当场即可拿下。大不了不伤他,回头去陛下那里禀报一声。若是督帅坚持,拿掉他的职位应是不难。让他老老实实的干他的兵马司去吧!”
牟斌看着李成,轻叹道:“李成,你比我小十岁,本督一直来的想法之中,等本督退下,你或可接本督的班干上几载。可是,若你还是这般见识,那便莫提了。否则,只是害了你!”
李成不在意道:“督帅,我可从未想过当什么指挥使,我是粗人,我学不来你的手段。我老老实实的跟着你,若是哪一天你退下了,我也差不多该退了。”
“你有决断,有执行力,亦果断,认定了目标能全力以赴。比起胡珍,你更够资格当这个指挥使。但……”
“哈哈,督帅,可别说了,我可不不敢听您的那个但!”
“你啊!”
牟斌无奈摇头,道:“也罢,便这样吧,太多想法或许也不好,希望在我退下之前,能理顺这一切,这样,无论谁来当这个指挥使,也无甚区别了。至于会不会再被翻过来,那时我当已是作古,无所谓了。”
“督帅,今日怎说的这般丧气话。”
李成奇道:“是那个张鹤龄?一个外戚而已,挺意外有几分拳脚。但如此冲动狂悖之人,无甚好事。也就是陛下护着,否则早便落了个下场!即便今日,若不是督帅早有言明,我那时便能下个狠心,当场拿下也是轻松的事。大不了伤了他,我抵了就是。”
牟斌摇摇头,不再说这些,李成的性格改不了了,他也从未曾想过要彻底改变他,偶尔说几句,听不见,他也无法。
李成也不在意,继续问道:“督帅,周兴那儿是您下的令吗?”
“你觉得呢?”
面对反问,李成思忖,道:“我觉着,督帅既是放过,应是不会再安排,可周兴却是去了,因而我有些奇怪,他周兴能有这般胆子?”
“何来胆子一说?”
牟斌摇摇头,道:“他管着南镇抚司,南镇抚司有侦缉之权,纠察锦衣卫军纪之责,除了没有关防令印无判决之权,余者与北镇抚司皆同,他亦有向陛下禀报锦衣卫的军风、军纪之事的权力,何需我这个指挥使来下令?”
“理是这个理,但……”
李成觉得一切都能说的通,但周兴的一报,还是突兀了。告张鹤龄,咋想的?
“周兴是个有想法的,也是聪明人,我一直没动他,便是因为他聪明,做事无有错处。”
牟斌囫囵的解释了一下,他尚有未说的是,正是因为聪明,他看的明白,才告的这一状。甚或不是告状?
或许,只是把新入职的张鹤龄和他这个指挥使,一齐送到陛下面前而已。不论谁有理,谁不好,最后他只是说事实,公正定论,反正他皆是不吃亏。
若是陛下觉得他牟斌不好,或者找个机会由头拿了他的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锦衣卫里的人按职位品级顺势晋位,周兴自然赚了。
即便是陛下让张鹤龄直接接任,周兴捞不着太好进境。但张鹤龄根基太浅,规则内,锦衣卫的老人们皆会有很多松便之处,他依然不亏。
反之,为锦衣卫着想,送走张鹤龄,那他也赚。因为,张鹤龄是陛下指来的,是陛下的内弟,刚刚到任没多久便被挤走,陛下会有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