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走到了初中的学校,朱红色的大门一直伫立着,从来不曾为谁改变过。倒是旁边的法国梧桐树,叶子落了又长,不知不觉已是许多春秋。门口的保安也换了,从前的老大爷换成了个年轻的男子,显瘦的腰身甚是挺拔,可是要不了几年,就会脑满肠肥,一身油腻了。不知为何,学校里没有人,只有几个打乒乓球的小朋友,还有一个半大的看起来很是成熟的小孩子在和几个女生交谈着,许是在谈恋爱。
操场上的篮球框都换新的了,我记得以前框子只有灰突突的一圈铁丝,而今却是不同了。以前我坐在篮球场旁边,看着几个身姿挺拔的男孩子打篮球,我是笨的,学不会,只好看着衣服。笑笑又坐在以前的老位置上,人总是会长大的。
太阳快下去了,金黄色的火球赤腾腾的裸露着,像是充满了活力。斜斜的阳光照着,朱红色的大门影子很长,梧桐树的影子也很长,只有我的影子半窝着,照在旁边的墙上,显得不切事宜。往旁边走走,一切都和谐了。影子里的人看不到脸,只有瘦瘦窄窄的身子,看起来很孤独,又有点单薄。
走出去,并不想回家,只好在街上继续走着。看着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地砖,熟悉的花纹,有一种失措感,我还是在初三,一切都没有改变。正这么想着,踩到了一块空心地砖,下面的水溅了出来,很脏,这才意识到白云苍狗。抬头想看看有没有熟悉的店,结果周围的小店大都换了模样。空气一下子有点干,我闻到了香料味道,很清晰且熟悉,天空一下子变得灰蒙蒙的,灰色的天,苍白的云,像一个巨大的伤疤。
走回了从前的家,昏黄的路灯下,整个人显得懒懒的,坐在路灯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大多忙进忙出,行色匆匆。晚风吹着沙沙的树叶,有些凉了,出现了一个身影。他走的不疾不徐,我冲他笑了出来。他清瘦的脸庞带着阳光的颜色,绽放出了很多精彩。他看起来不是那么高兴,坐下来不说话。
我本来想和他说句话,却只看到他精致的面庞。浓密的眉毛飞入鬓角,一双丹凤眼有神的充满烟霞,他的眼角上翘,配着小麦色的面皮,并不违和,反而让人不由得着迷。微微尖的下巴更显得轮廓分明,平颧骨,流畅的如春水的线条,突出的喉结,半解的衬衫露出带着力量的胸膛和锁骨。他换了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白色帆布鞋,再配上纯白的的衬衫,很是好看。他并不看我,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一罐啤酒,&ldo;奔儿&rdo;的一声打开了。他喝下一大口,喉结上下一动,嘴角流出了一滴酒。
&ldo;好喝吗?&rdo;
&ldo;恩。&rdo;他嘴唇张了一下,眼睛闪了闪,想说什么但是又闭了嘴,我只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ldo;一起。&rdo;我拿过瓶子,灌了一大口。&ldo;不好喝。&rdo;微微苦涩,还有点发酸,带着点酒精的味道。
&ldo;你喝什么喝,有脸喝吗?&rdo;他又夺了过去。
&ldo;我。。。&rdo;确实无话可说。他点了一支烟,烟草味很大,我不由得咳了一下。
想了半天,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他却突然开口了&ldo;你现在在哪里上学?&rdo;
&ldo;我不上了。你还在上学?&rdo;
&ldo;恩,在西边那所,你知道的。&rdo;他看了看我&ldo;为什么不上了?&rdo;
&ldo;上不起了啊!&rdo;我笑笑。&ldo;上不起了&iddot;&iddot;&rdo;
&ldo;你&iddot;父母呢?&rdo;他顿了顿。
&ldo;我妈妈生病了。没有人管我了。&rdo;有点委屈,&ldo;你呢?成绩怎么样?&rdo;
&ldo;恩&iddot;&iddot;一般般。&rdo;他喝下一口酒,回头看我。
&ldo;我看你挺受女孩子欢迎。&rdo;不知怎么,冲他笑了出来,有些苦涩的喝下最后一口。
&ldo;她们很烦。&rdo;他骨节分明的手摆弄着易拉罐,把它按成了一个铁饼子。&ldo;你爸爸呢?&rdo;
&ldo;是吗?&rdo;我起身&ldo;我没有爸爸了。今天很晚了,早点回去吧。&rdo;我转身,他的脸一点点模糊,空气里的香料气息让人迷茫。随后便一步三晃的走回了家。
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说?大约是说不出口,也许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路灯依旧还是昏黄又幽怨的,像以前一样。天空中飘过一缕乌云,遮住了朦胧的月亮,带着清风,带走了星光。突然想起小时候一首歌的歌词:
爸爸
哎!
太阳出来月亮回家了吗?
对啦!
星星出来太阳去哪里了?
在天上!
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它?
它回家啦!
太阳星星月亮就是吉祥的一家!
一个小女孩甜甜的唱着,没有忧伤,没有烦恼,毕竟是个小小少年。少年的心思简单,等长大了,大约也会心思百转,愁绪万千。
匆匆走回家,才想到母亲在家里。母亲每日闲在家里无事,便索性把家务包完了,所以每日我倒是当个甩手掌柜了,整日回去晚点才被她夸作努力认真,大约是人到中年,竟开始整日忧心忡忡。天色很晚,我打开破旧的木门,准备进屋。却看到隔壁屋子母亲&lso;啪嗒&rso;一声把灯打开了,一张阴暗的脸出来了。&ldo;怎么那么晚回来?&rdo;
&ldo;你不是说多工作一会儿,不能辜负陈先生的好意吗?&rdo;我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