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匠脸上的伤口不长,却有点儿深,他虽是用手摁着,却还是有鲜血往下流。左面这半边脸上已经有好几条血水了,云朵看一眼便有些发抖,带着哭腔道:“你先给我哥包扎一下吧,他流了好多血。”
宋扶转头看了过来,这才吃惊地发现云朵竟然在这里:“云……云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若非这样的场合,云朵是不想理他的。可眼下只有他是大夫,姑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药箱:“我来这做工的,你先帮我哥包扎伤口行不行?”
那日相亲的时候,孙媒婆跟宋扶说过,云朵家里有一个大哥,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是龙凤双生子。此刻宋扶便自然而然地认为她口中的“我哥”便是她的亲大哥云起了,赶忙点头:“好好,咱们到屋里去吧,我给你哥包扎一下。”
石匠左眼睁不开,眯着右眼仔细瞧了瞧这人,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起他便是那日让自己急得满头大汗的情敌。
“这不是我的屋子,咱们到我屋里去吧。”虽是情敌,可眼下他只能按兵不动,先要包扎好伤口,别让自己破了相,不然还怎么追媳妇儿。
云朵也顾不上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了,满心里惦记的全是他血淋淋的伤口,便也快步跟着进了石匠的草屋。
宋扶仔细检查了伤口,安慰道:“放心吧,伤口不大,只是此处肉薄,出血多点而已,我敷上一些止血的药粉,一会儿就好了。”
本是小伤,宋扶很快就处理好伤口,告辞离开:“那边还有几个伤患等着我去处理,我就先告辞了,过两日再来换药。”
“谢谢你!”云朵垂头说了一句,便送他到门口,在水盆里把自己的帕子洗了,走回石匠身边,帮他擦脸颊上残留的血迹。
大石匠见她拿了湿帕子过来,便伸手去接,谁知云朵直截了当地拍下了他的手,轻声斥道:“别乱动,我帮你擦。”
潮湿柔软的帕子贴在了脸颊,她温热的手指也会时不时在脸上刮蹭一下。鲁铁杵的一颗心怦怦乱跳起来,心上人第一次这样主动地靠近,让他既欢喜又有些不知所措。
“这伤口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若是破了相,只怕,我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情敌现身,他怎能不焦急,即便知道那是个鳏夫,云朵与他可能性不大,可大石匠还是绞尽脑汁想了词儿,想引导着自己的心上人说出一句表白的话来。
云朵弯着腰,认真的帮她擦拭着耳垂染上的,一块儿血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朵眼儿上让他耳朵痒痒的,手心也痒痒的。
“你放心吧,你若是真的破了相,我自是……自是会负责任的。”云朵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认真地擦拭着耳垂,轻声说道。
大石匠激动地喉头一动,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抱住眼前的纤腰,却又怕这一过激的举动,惹恼了她。便换作揪住她的袖子,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说清楚些。”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云朵看他一眼,一张小脸儿烧得快要被融化了,已然不敢承认:“我……,我没说什么,过几日再看吧,也许不会留疤呢,那就破不了相了。”
“不不,若是破了相,你就愿意嫁我,那我今天晚上就把伤口扒开,不让它长好。”大石匠焦急说道。
“你胡说什么呢,”云朵顺着他的话语去想,马上想到了刚刚满脸鲜血的模样,眼泪便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好不容易止了血,你胡说什么呀?你要是敢扒开伤口,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鲁铁杵一看她哭了,就不敢造次了。拉着她手腕,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轻声道:“我不扒开伤口,你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成不成?我怕我听错了。”
云朵不敢看他的眼睛,把脏了的帕子折了折,用干净的一个角继续给他擦拭耳垂:“不许你扒开伤口,若是真的没长好,你……你也不用担心娶不上媳妇。”
“你愿意嫁我了?”石匠抬手轻轻地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他手上的薄茧轻轻摩挲着她脸上娇嫩的肌肤,触感实实在在的,让她禁不住微微闪躲。
姑娘红着脸不肯答话,走到水盆边去洗帕子,大石匠却不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大步追了过去。云朵洗好帕子转过身来,差点撞在他怀里。见他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便有些生气,撅起了小嘴:“你别这么不管不顾的,伤口挣开了怎么办?你躺到床上去,今日都不许动,晚饭我给你送过来。”
“可是我心急呀,云朵,你给我个定心丸吃,我就可以踏实的养伤了。自从那日咱们在山中头一次见面,我便喜欢你,喜欢了这么久,我就等你一句话呢。”
云朵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一张小脸儿红得透透的,他如此直接,让她如何招架才好。
“你先把伤养好吧,也许……也许留不下疤呢。”她自是不好意思直接答应的。
“你既不许我自己扒开伤口,那我明日便去买一尊菩萨来,日日烧香拜佛的盼着留疤,可好?”憨直的石匠傻乎乎说道。
“你……”云朵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你快躺下养伤,不然我走了,脸也不帮你擦。”
“我躺,我躺下还不行么。”大石匠哪敢违背心上人的意思,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床边,脱了鞋就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揪了揪她袖子:“朵儿,你不反对,我便当你是答应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