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依旧有些讪讪的,人家都有儿子,只她生的是闺女,总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她就盼着甜妮和朱丹生个女儿出来,哪怕有一个作伴儿的也好呀。
朱丹一向大大咧咧的,捧着肚子在问淑姐儿:“你说,婶婶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是弟弟。”淑姐儿乖巧答道。
“为什么是弟弟,不是妹妹呢?”
“娘说肚子里都是弟弟。”
朱丹咯咯笑了起来,抬手轻轻点了点淑姐儿的小鼻尖儿:“你这鬼灵精,已经够鬼了,你娘比你更滑头,直接嘱咐你们肚子里都是弟弟,让你们卖乖得人情。”
大家哈哈大笑,被拆穿小把戏的云朵小脸一红,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鲁铁杵赶忙挺身而出,给媳妇撑腰:“我家朵儿说的肯定是对的,不信生出来咱们瞧,说是儿子肯定是儿子。”
铁树不服气地撇撇嘴:“二哥,以前就知道你能干,现在才发现,其实你更能吹。”
鲁铁杵长腿一伸,踹在了铁树的椅子上:“我吹个屁,我说的是实话,不信咱就打赌。”
铁树赶忙摆手:“算了算了,我怕了你了,你财大气粗的,赌什么都不怕,我一个穷秀才哪赌的起。”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鲁二婶说道:“你呀,就是命好,你二嫂给你说了个好媳妇,会做伞、能挣钱,明年你的束脩就得靠你媳妇给你挣了。”
趁着气氛欢快,白氏悄悄扯了扯铁松的衣袖,想让他帮自己说说话。铁松明白,自从甜妮做伞挣了钱,自家媳妇儿就老想往上凑,又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不管怎么说,媳妇多挣些钱也是好事,将来可以给自家的儿女们花。铁松便硬着头皮说道:“二嫂,娴姐儿大了,跟着我娘就行。我媳妇平日里也没啥事儿做,不如让她跟着你们去做伞吧。咱们家里总共就这么几个媳妇,如今只把她一个人撇下,跟个外人似的。虽说我这傻媳妇又蠢又笨的,干不了多少活,不过我们也不图多挣钱,一天能给她个一文两文的就行。”
云朵不太喜欢白氏,可她知道,鲁铁杵和铁松是堂兄弟,自己不可能把白氏撇远,只要他们开了口,终究还是要答应的。她便爽快地点了点头:“好啊,只要弟妹乐意,我们自然也是乐意的,只不过当初我们已经说好了。以后再进的人只能是小工,每天给五文钱,若弟妹不嫌少,明年开了春儿,要做油纸伞的时候,我就去叫你。”
白氏喜出望外,连连摆手:“不嫌少不嫌少,二嫂你肯要我就好,我怎么会嫌少呢?一天五文,一个月也有一百多文呢,嘿嘿!”
鲁二婶瞥一眼自家没出息的儿媳妇,无奈笑道:“咱们这一大家子,幸好有二郎两口子豁达又能干。能带领这些小辈们都过上好日子,以后啊,就盼着泰哥儿能有他爹这出息,咱们这些老家伙也就可以放心了。”
鲁勤光乐呵呵地低头看看孙子,夹了一块炖的软烂的猪肘子,喂进小家伙嘴里:“多吃点儿,长得壮壮实实的,咱们鲁家的石匠一辈更比一辈强。”
热热闹闹的团圆饭结束,朱丹到厨房去找云朵:“大年初二我不想回娘家了,你们两家回去吧。要是我大哥问起来,你就说我肚子大了不敢出门,怕动了胎气。”
云朵知道朱大哥对朱丹有多差劲,她既不想回去就算了吧。
大年初二,云朵给两个小家伙穿上红棉袄,戴上棉帽子。鲁铁杵赶着马车接了鲁铁亮和妞子一家三口,两家人一起去小浪村给各自的岳父岳母拜年。
云海已经早早等在了家门口,马车一停,他便大步上前,使足了两膀之力,抱起两个小家伙就往屋里走:“想不想小舅舅呀?你们可真没少长,都快抱不动了。”
苗氏笑呵呵的迎了出来,云落抓起桌上的甜饼给他们递了过来。然哥儿拉起泰哥儿的小手,给他看二叔刚刚做成的新弹弓。
云朵挽起袖子去厨房里给大嫂帮忙做饭,却被推了出来。“你们是回娘家的娇客,今日本不该你下手做饭的。鱼已经炖好了,肉菜正在锅里呢,没啥活儿了,在屋里喝杯茶水,等着吃饭吧。”
云家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而此刻的朱家却正在摔盘子砸碗。
“人家的闺女都回来了,唯独你那个妹子娇贵,不舍得回来。”朱大嫂气哼哼说道。
朱大哥憋的满脸通红,皱着眉头道:“再等等吧,他们家不是自己买了驴车么,就不用跟别人家的马车一起来了,说不定一会儿就到了呢。”
眼见着太阳越升越高,临近晌午,夫妻俩都没有来。朱大哥想想刚才鲁铁杵车上拉着的那一车东西,越想越气,气冲冲去了云家。
云朵正在堂屋里陪两个孩子玩耍,男人们在里屋说着云海的手艺和今年的收成。
朱大哥进门瞧见云朵,直截了当地问道:“阿丹怎么还不回家?她跟你说什么了没?”
云朵答道:“阿丹这个月就要生了,如今肚子大得很,不敢出门,怕动了胎气。”
朱大哥切了一声,显然是不信:“什么叫不敢出门?是她找个借口不想出门吧,谁家的女人不生孩子呀,生个孩子就这么了不起了?她就是故意不想回娘家,就是不懂事。你男人不是里正、不是族长么,也不管管这么没规矩的媳妇?”
苗氏见朱大哥朝着云朵发火,脸色马上沉了下来。自小云朵就脾气好,碰上朱家兄妹吵架,也从没插过嘴,只是默默走开。这次朱丹不在,朱大哥直接朝着云朵来,女儿肯定要吃哑巴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