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黄摇曳的烛火下看了许久,这张字条叫唐龄刚刚明晰起来的思路全部崩塌,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青烟所留。
毕竟这张字条上的内容同那封信上的……是完全对不上的,甚至说是相反的。
唐龄哪还睡得着觉,厨房时白景明把自己住的位置告诉了唐龄,她拿起两封信直奔白景明的院子,男子也没入睡,而是脱了外衣,听见唐龄悄声在窗外唤他,白景明迟疑地披上外衣推开房门,果然见到刚刚分别的女子气喘吁吁站在自己房门口。
“怎么了?”白景明一边出口询问,一边侧过身子叫唐龄进门。
“你看看这个?”唐龄把那张字条和在青烟房间的那封信一起摆在桌子上,白景明走过来坐在唐龄对面,疑惑地伸手,瘦长好看的手拐了个弯,先拿起来的就是那张字迹歪歪扭扭的字条。
“这也是青烟留的?”白景明出声问,他明显也第一眼看见了那名字。
“是。”唐龄补充:“可是这两张纸的字迹完全不同,怎么可能同是青烟写的。”
白景明自然也发现了,他若有所思地沉默,唐龄怔怔地看了许久男子在暖色烛火下映衬的脸,突然出口问:“这张字条在我的枕下,你给我送信的时候没看见吗?”
“是。”白景明回忆起傍晚时分,“确实没有见到。”
“那就是在你送信之后才塞进我的枕下的。”
“这里似乎有些……”白景明突然对着灯光仔仔细细辨认,他轻声道:“是血迹吗?”
闻言唐龄才注意到字条一角的斑点血痕,且字条有些发皱,似乎经历过什么……
二人相对无言,后半夜自然无眠,而是坐在桌前把这段别扭难辨认的字条一句句认清了。
这人似乎是不会写字,每一个字都写的别扭,字条内容写的颇长,唐龄和白景明足足看到天蒙蒙亮才看懂这字条的意思,唐龄不禁惊起了一身冷汗,更是毫无睡意了。
“所以说二小姐如今这副模样,徐若岑也脱不了干系!”唐龄沉声同白景明道,神色稍显不可置信。
“是。”白景明回答,起码看这张字条的意思,是这样的。
字条的字迹尽管不好辨认,但是却很有逻辑,二人轻易清楚了事件原委。
唐龄继续道,“前些日子我还听丫鬟说到徐若岑动辄打骂青烟,待她并不是很好……”
“那这一切就对上了。”白景明眸色深深,他轻声开口帮唐龄捋顺事件的前因后果。
“不仅徐夫人的第二个孩子是徐若岑派青烟下药害的,而且当年徐若芸的谣言也是徐若岑派青烟夸大并传出去的,而青烟则因为愧疚方对二小姐照顾有加。徐若岑的打骂让从小跟在身边的丫鬟青烟冷了心,轻易被夫人收买,徐若岑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才把青烟赶到了厨房当差……”
白景明抬眸看了一眼抿嘴望着自己、神色认真的唐龄继续道:“这是在你进徐府的前两日。”
唐龄了然地点点头,有些心惊,和自己没打过几次交道的徐若岑真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夫人见徐若岑发觉了青烟的背叛,便将计就计,叫青烟同饭菜里下毒嫁祸于徐若岑,毕竟青烟从小跟在徐若岑身侧的丫鬟,若是青烟认了罪,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徐若岑,夫人意图趁机除掉这个和自己不对付的长女,最起码……也能叫知府同徐若岑疏远。”
唐龄方才明白了,那份松茸饭从一开始夫人便不会吃,她知道里面有毒,这一出戏只是为了拉徐若岑下水,只是夫人千算完算没有想到后脚送来的补药竟然叫自己滑了胎……不在自己计划之内的意外叫徐夫人乱了阵脚,早就把自己想要加害于徐若岑的心思抛在脑后了。
唐龄幽幽叹气,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到她瘦小的身子堪堪撑住,总是下一秒就要倒下的样子,白景明紧紧抿唇,心底漾起一丝心疼。
“只是一个知府府上便有如此多的勾心斗角……”唐龄以手撑腮感叹道,女子从窗外望出去,蒙蒙亮的天际被郁郁葱葱的树丫遮挡住,清晨的风掠过翠绿的叶子,唐龄一时有些出神。
“怎么了?”白景明看她出神轻声唤她。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高官厚禄也不一定开心。”唐龄扁扁嘴,刚刚的疲惫一扫而空,“比如徐知府。”
不知道徐知府知晓了这番真相会是怎样的心情。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样看来倒是真话了。
“自然。”白景明笑答。
没等天亮,唐龄便小心着回了自己的屋子,她同白景明约好时间,决定前后去找碧柳诈出翠桃的话。
日上三竿。
见白景明着一身玄色衣衫带银色面具走近,碧柳没有进门,就立于门前候着,微微屈身行了个得体的礼。
“先生可是来给夫人把脉的,昨日夫人服下那一副药后,当真好了不少,就连睡眠都比旁日安稳了些。”
白景明点头,“碧柳姑娘,你可知道夫人这心病由何事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