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和和使美人计果然很有用,杭策转过头来的时候,她已经和秦雪松一道扶着阮纯上了马车。
幸好马车宽敞,坐这么多人也不显得拥挤。
沈明庭还在看那本县志,李和和带着人进来的时候,也只漠不关心地抬了抬眼,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阮纯一看马车还有一尊冰山一样的陌生男子,立刻又红了脸。
李和和解释道:“这是我家兄长,他不太爱说话。”
沈明庭穿着一件鸦青色的细锦深衣,披了一件金线绣云鹤图纹的大氅,那云鹤绣得栩栩如生,仿佛眨眼间就要振翅飞去。
这样高贵不可侵犯的一个男子,不爱说话也是可以理解的。
阮纯点了点头,在马车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李和和状似无意地与阮纯闲聊:“阮姑娘说自己去过三山山庄,不知是何时去的,感受如何呀?”
阮纯想了想:“就是今年夏日,爹爹带我和娘亲去山上避暑,那山庄不亏是白玉京的大手笔,修得美极了,据说是特意请了洛阳的园林名家来修建的,雍容又大气,走了好几天都走不完,那山上的桃花还一直开到了五六月呢。”
“爹爹还在山庄里给我买了一件镯子,也好看得紧,只是这次离家匆忙,没有带上。”
说到“家”,阮纯的眼睛又红了起来,秦雪松从怀里掏出丝帕递给了她,又稍微倾斜了身体,给阮纯一个倚靠。
李和和赶紧转移话题:“我们此次前往三山山庄,是为了夺得白玉京鉴宝大会的请柬。阮姑娘应当是金陵人士吧?可曾听过鉴宝大会?”
阮纯用手帕掩着脸,抽了抽鼻子:“当然,白玉京鉴宝大会,金陵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真正去过鉴宝大会的,屈指可数。我父亲,若不是为了进那鉴宝大会,也不会将我许配给青城派的少主了。”
李和和好奇地问了一句:“青城派的少主不好吗?”
“青城派的少主自然是英雄豪杰,但是我已经有自己的英雄了。”阮纯一边说着,一边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秦雪松,他的脸上也划过了一丝羞涩。
李和和与阮纯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路程已经驶完了大半,冷风从车窗灌了进来,沈明庭总算是有了动静,他看了一眼李和和苍白的小脸,放下书,将车窗严丝合缝地关好。
马车再往上走的时候,关好车门车窗都没用了,由于修炼《幽寒诀》的原因,李和和只觉得格外的冷,她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披风,手指甚至冷得有些发白:“这寒钟山上怎么这么冷啊?”
沈明庭轻描淡写道:“根据《金陵县志》记载,这寒钟山峭拔险怪,上耸千尺,三面绝壁,若非烟销雨霁,难辨见此远山。山高且雨多露重,自然就冷些。”
阮纯与秦雪松靠得更近一些了,她点点头,也道:“是的,这寒钟山三面都是悬崖峭壁,上山只有这一条路,小鹤姑娘忍一忍,一会儿我们到了山庄里便去添置些衣服罢。”
李和和刚想指责沈明庭“你早就知道还不提醒我”,就看见他去寻今晨搬上马车的一个小匣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锦袋,递给了自己。
李和和接过来,沉甸甸的,是个铜制的汤婆子,里面还烧着银丝碳,比沸水要热得久些,外面层层地包裹了细细的棉布,触手温暖。
他装作漫不经心地解释了一句:“昨夜在路边随手买的。”
李和和才不管是哪里买的,她把汤婆子抱在怀里,满足地眯了眯眼,甜甜地回了一句:“谢谢哥哥。”
阮纯看到这一幕兄友妹恭的场景,由衷地叹道:“你们兄妹俩感情真好。”
李和和现在是有汤婆子万事足,恨不得整个人都缩作一团躲到里面去,她抱紧汤婆子,随意地回了一句:“哥哥照顾妹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阮纯羡慕地说:“我也有哥哥,但他心思远不如李公子这般细腻,别说知冷知热了,就连我离家出走,他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样一说,李和和又有点生气了,她气鼓鼓地盯着沈明庭,为什么就对李鹤这么好呢?
沈明庭安之若素地坐在那里,继续看着书,任李和和在他那张俊俏的脸上盯出花儿来,也仿佛无事发生。
马车一路疾驰,离三山山庄越来越近了,一些嘈杂的声音传来,李和和仔细听了听,还有刀剑相撞的的金石之声。
前往三山山庄的路今晨才开放,她以为自己已经算是来得早的了,没想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