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冷啊,女人的身体象块冰一般让人直哆嗦,何仁打了个寒颤,这世上会有老天爷吗?冥冥中似乎真有种力量。可在这种力量面前,人是什么?是否只是群微不足道的蚂蚁?或许连蚂蚁都不是。上帝不是仁慈的,仁慈与残忍都是人想象出来的词汇,在上帝面前,它们都很可笑。上帝只是孤独地旋转着,它超出一切而存在着,它并没有喜怒哀乐等诸多情绪,人的历史只也是上帝手指尖一粒无足轻重的灰尘。何仁默默把把女人解开的衣衫钮扣重新扣好,上衣口袋里还有些钱,他掏出来,大概有三百来块吧,他把它们放在枕头上,然后说,&ldo;我走了。&rdo;
女人没有动,仍痴痴地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有水泥和石灰,这些东西在很多时候都比人好看。何仁明白,转身就欲推门出去,就听见床上咯地声响,那女人跪下了,&ldo;老板,我不要你这多钱,你刚刚就多给了,我还没有服侍你呢。&rdo;越可怜的人,膝盖越可能给人跪下,因为他们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可以支撑脊梁,绝望中,心灵总是更加卑微。何仁抬起女人的下颌,在她有些发灰的唇上,轻轻一吻,&ldo;你给我的,比我想象中多。所以应该多付一些。我不是老板,与你一样,只是个人。&rdo;何仁转身出去,把门合上。他仿佛听见女人正哽咽着在说,&ldo;你还会再来吗?我不收钱的。&rdo;何仁摇摇头,头不再晕了,却刀割般痛。男人已趴在柜台上睡着了,淡淡灯光下,他的影子仅几寸长。何仁走出小店,夜色无边无际,这个世界真的睡着了。
他有些害怕,然后开始跑,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发出坚硬的声音。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自己前面疯狂地跑,自己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它,那么多的月光呵正在这世界里飘荡。他在月光下,慢慢停下脚步。他有些想念在网络上叫&ldo;月下&rdo;的女人,那个说与他是同一类人的女人,她睡了吗?
第九章
多年来,杨帔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不管多晚睡,总是早早地就会醒来。看着熟睡的丈夫,又悄悄到女儿房轻轻地开了门,看到也在熟睡中的女儿,杨帔蹑手蹑脚地走到阳台,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伸直了手,伸着腰,杨帔的感觉真是爽透了。下了楼,骑着自行车,杨帔到市场上为丈夫,女儿买菜去了。待菜也买得,饭也做好,杨帔呼醒丈夫,叫起女儿,一家三口儿坐在餐桌前说着话儿,吃着饭,真是享尽了家庭的温暖。杨帔此次来s市,主要是要解决工作的调动问题。吃得了饭,收拾停当,杨帔便打电话联系帮忙调动的朋友,约好了晚上饭店见面后,杨帔轻松地收拾起房间来。晚上很快就到了。杨帔按约好的时间见到了帮忙调工作的朋友,两个人一见竟很投缘,杨帔把自己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那朋友二话没说,一口应承了下来说:&ldo;这个忙我帮了,只是时间说不准,你回家等消息吧。&rdo;杨帔笑着说:&ldo;我有时间,我请了一年的假呢,没问题&rdo;南国都市的夜晚,仿佛披了件纱衣的少妇,温柔得似要滴出水般。亮丽得夺目却不刺眼。看着夜色里星星点点的灯光,看着黛色的仿佛罩着层纱的天色,真想伸手摸一摸夜空,真想把这迷人的少妇抱个满怀。杨帔坐在车里,观赏着满目的美景,想着自己工作不久就会调成,感觉着这温柔的夜色,心情真是柔软如水。接下来的日子在等待中过得轻松写意。早晨,上菜市场买好一天的菜,做好吃得后,待女儿吃完送女儿上学。回来再叫起丈夫,丈夫也吃得了上班后,杨帔便坐在电脑桌前,上网,聊天,直聊到晚上该做饭了,杨帔便关机,待晚上女儿丈夫回来后,杨帔会陪女儿做作业,练钢琴,而丈夫会坐在电脑桌前接着聊天。生活真的轻松写意,杨帔这几年的艰难都被南国的漪旎风光溶化掉了,看着路两旁的新绿,感觉着风爽爽地扑面而来,真的是春到了!不经意间,发现路两旁的大树上开满了浅紫罗兰色的花朵,那淡淡的颜色优雅极了。从小路的这一头儿望向小路的那一边,那些开满浅紫罗兰色花朵的大树的枝丫,都伸向小路中央的半空。虽然花朵的颜色是淡淡的,但开出的花儿却是一簇一簇浓浓密密的。在小路中央的半空中,他们轻拥着,浓浓的,淡淡的,密密的,浅浅的,好看极了。如果你从那小路上走过,还可以嗅到一缕幽幽的清香,真是神清气爽。本来已经光光了好长时间的梧桐树,似乎也在一夜之间都伸展了腰身,在那些干干巴巴的树枝上,竟然整整齐齐,规规律律地吐满了懒绿的,不大不小的叶儿。那些叶儿象一列列绿色的彩旗,迎着风儿招展着,轻摆着。那叶儿长得真快,让人不敢轻视她的存在,带给你无穷的希望,让人憧憬着未来。路两边还有一些不需要知道姓名的小树,矮矮地站在大树旁,静静地开着淡黄色的小花儿,那黄色的小花儿,一朵一朵,紧紧地挨着,密密地排着。虽然争不得春,却是坚定的,果敢的,稳稳地开在那里。还有一种小树,是开花儿最早的,她星星点点地开着艳红色的花瓣儿,吐着暗黄色的花蕊。间间隔隔,稀稀疏疏,不甘寂寞地早早开了起来。尽管她的花朵开得是那样的俗媚,尽管那花朵远远的望去有些虚假的感觉,然而她却是最早的,最快地传达了春的消息。赵青虽然聪明,但是一个不善言词的人。他上网聊天的时候,碰到许多阿妹提问题,他都不太会答,常常他会问杨帔:&ldo;他们问我夫妻关系怎么样,我怎么说?&rdo;杨帔总是风趣对赵青说:&ldo;你就说妻不在我身边,不太好说,这样会给对方留下很大的想象空间。你们俩就能聊很长时间了。&rdo;又有时,赵青问杨帔:&ldo;有个人问我会不会是一个好情人,我怎么说?&rdo;杨帔会机智地告诉赵青:&ldo;你就说,情人好不好要处处看,不能一下说出来。&rdo;赵青对杨帔的回答总是非常欣赏。并把杨帔的机智归于她小时候看小说看得多,于是,有空没空儿的时候,赵青会把杨帔的书选几本来看。美其名曰:恶补。还有时,赵青会拿一本唐诗、宋词摆在电脑前,碰到阿妹聊的时候,他会找机会,抽冷子打一句唐诗,每当这时,杨帔都会说:&ldo;可千万别演碰了呀,你不会把意思给弄拧了吧?&rdo;赵青总是忙得不亦乐乎,没时间回答杨帔的话了。因为看到赵青拿着唐诗、宋词上电脑的样子,所以,以后再聊天时,杨帔看到谁在屏幕上打唐诗、宋词什么的,马上会想:&ldo;哼,这是正拿书抄呢&rdo;日子就在这网上轻松、逗趣的聊天中,就在杨帔等待工作调动的消息中,就在女儿的钢琴声中一天天地度过。细想一想,这世上的任何变化都不是一下子形成的,都是在潜移默化中,星星点点中,由数量到质量而一点点演变而成的。杨帔现在再也想不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丈夫不再问他如何回答网友的提问了。也想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丈夫越来越少地陪她睡觉了。丈夫当然还是在家里,只是陪网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吃过晚饭,便坐在电脑前,一坐便会坐到凌晨三四点。那时的杨帔早已经睡得沉沉的了。有时,凌晨三、四点钟,赵青会在网聊后抚摸杨帔,想和杨帔亲热,可此时的杨帔,睡得晕晕的,再加上对丈夫有些怨气,便一再地以太困为由拒绝丈夫的求欢,有几次,杨帔在睡前暗示过赵青她想一起睡觉,可是赵青总是说你先睡吧,待杨帔闷闷地睡下后,赵青会在下网以后向杨帔示爱,她便会连气带怨、非常生硬地拒绝赵青的要求,夫妻俩弄得非常僵。杨帔想,电脑是第一,我是第二,我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却在陪电脑,现在你想和我在一起我就得陪你,这不公平。两地分居数年的杨帔,倒没有多大做爱的欲望,但却总想在睡觉的时候,丈夫在身边搂着她睡。她渴望丈夫的身体,渴望和丈夫肌肤相亲,因为分居的这些时日里,她尝够了一个人深夜梦醒时,望着天花板大睁着双眼睡不着的苦楚,现在和丈夫在一起了,她想便可以天天躺在丈夫的怀里了,可以天天感觉肌肤的爱了。可赵青似乎不太喜欢这个,他只是在有要求的时候才会抱着杨帔,做过了便也就睡了。以前,二个人一起睡着,杨帔倒也觉得满足。现在的赵青,会在做完爱后,让杨帔一个人先睡,然后他再穿好衣服上网聊天去。杨帔一个人躺在床上,有些恼火,有些失望,还有一些空缺。但杨帔却从来也没和丈夫说过,因为她觉得:这多不好,总霸着他,总缠着他,他会烦的。如果他爱我,他应该知道我喜欢他抱着我睡呀。杨帔虽然是不会说什么,但心里却感觉很失落,特别在一个月的某几天里,杨帔会特别渴望丈夫的爱抚和拥抱,可是,赵青跟杨帔做爱是越来越没兴趣,越来越少了。因为好不容易提起神想和她做一次,她却总是粗暴地回拒,长而久之也就真没想法了。就算有想法,宁可自己解决,也不愿意再受杨帔的拒绝了。杨帔感觉到丈夫的冷落,心里想了很多,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真正采取的行动却是和丈夫日渐对立,如果丈夫凌晨三点钟下网上床,脱衣服的蟋蟀声把杨帔弄醒了,她便会马上起来,开机上网,上到丈夫上班了,再关机睡觉。反正自己白天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