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揭穿了,不过是翻个脸,人还在。
晚了,兄弟姐弟几个,就得死人了。
那时候,就真得成宝都身上一道伤痕了。
钟离定心狠,他不在意别人伤痛与否,他只在意,他的伴侣能事事皆通,但又尽量完好无缺地去成长。
“唉。”宝都叹了口气。
一年后,宝都和钟离定再次去了钟离父母所住的地方。
这是钟离定第二次来到父母所住之处,这次他带着宝都进了门。
他父亲的身体得到了比较好的康复,现在能拄拐仗上路了。
起先帮助钟离慰康复的医生是医院的院长请来的,但院长露了馅,暴露了他是钟离定这边的人,后面钟离定也就没遮着掩着,频繁叫了不少医生过来给父亲调整治疗方案,最终钟离慰的身体得到了不错的治疗。
钟离定从母亲打给他的电话里听出了她的欣喜,她和之前那个紧绷的母亲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压力之下,钟离太太离发疯只差一步,现在有了奔头,跟钟离定说话的口气就像之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喜悦明朗,就像在晴空中快乐飞翔的燕子。
钟离定也就答应了她带宝都上门。
这次过来,她在门口就迎接了他们,隔着好长一段距离,她就亲切地朝宝都招手,张开手臂,明艳的脸笑得美丽极了,“宝都,过来,到大妈妈这里来,让大妈妈抱抱。”
宝都都愣了,二愣子一样回头看钟离定,钟离定朝他挑了下眉,问:“想去吗?”
“哎呀,影帝嘛,我也是的!”宝都朝他咕哝了一句,脸上扬着笑容,快步过去了,先钟离母亲一步,抱住了钟离太太。
不过小孩儿还是嫩了点,没人脸皮厚,抱了一下很快就松开往后退,退到了走过来的钟离定身边,只顾着朝他的“大妈妈”笑,脸红无比,再无耻的话他是说不出来了。
钟离定失笑,牵住了他的手,转过头,他的笑容淡了一点,朝母亲道:“那我们进去吧,有些事,我们谈一下。”
母亲再没有上次的怒不可遏,朝他笑着点头。
饭桌上,一家四口心平气和的说着话,钟离定和钟离慰商量着钟离慰能去的位置,和以后的职业规划。
钟离慰要走一条很长也很高的路,饭桌上,父子俩说话客气,气氛平和又沉静得就像两个心思深沉的同事之间的对谈,你一句我说一句说的话很少,沉默消化的时间又很长,但还好这次双方都没有对抗的心理,一方没有作为父辈高高在上的心理,一方只坚守原则问题但愿意给予助力,事情谈得很顺。
饭吃到后面,是聊私事的时间,钟离慰在很明显的顿了一下后跟钟离定和宝都说:“我和你们妈妈准备再生一个孩子,你们妈妈检查过身体,医生说她的身体具体再生的条件。”
宝都看了钟离定一眼。
钟离定摸了下他的头,和父母亲淡淡道:“那是你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看以后我和宝都愿不愿意领养,或者……”
他看向父亲,眼神淡漠,“你可以让您的孩子姓沈。”
“什么意思?”钟离慰皱眉看着他这个故弄高深的儿子。
“爷爷原本姓沈,”钟离定勾起嘴角,冷酷地看着他这个得了好处又开始试探他的父亲,“跟你的姓沈,我这边,只有姓钟离的人。”
钟离这个古老的姓氏,只给能继承得起钟离这个姓所氏代表的古老权力的人。
这个姓,甚至无需给孩子,哪天有个人有能力能坐在这个位置上,钟离家就是他的。
这个姓的继承,从来不靠血缘,哪天他要是走在宝都前面,宝都就是钟离宝都。
“什么?”钟离慰站了起来,带到了手边的碗,碗掉在了地上,发出了轻脆的声音。
钟离定拉起宝都,和父母亲道:“爷爷给你们的机会你们已经浪费了,不要再浪费我作为你们儿子给你们的机会,我也不是不可以替代的,到时候我都没了,你们靠谁救?不要一辈子都当个废物。”
“你说什么?是你靠的我!”钟离慰拿起酒杯,砸在了地上。
他脸胀眼红,钟离定带着宝都就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红胀着脸颓然坐下,就在钟离定要带着宝都离开的时候,钟离定听他道:“你爷爷是不是至死都觉得我是个愚不可及的废物?”
“没有,他……”钟离定看着空中的某处想了想,想着老爷子藏在疲惫眼神下的那些无奈,慢慢道:“他老想着,是不是他这一辈子太顺了,让奶奶早死,也把你的福气都用光了,所以后来有人请他出山,他不愿意。”
说着,他笑了起来,看向了父亲,目光柔和,“宝都那时候小,有次听他这么说,就跟他说爷爷你错了,你要是出山了,大爸爸就是第一长官的儿子,要是当第一长官的儿子,大爸爸就回来了。”
他笑,宝都看向了他,看见他笑也跟着笑,但等他说完,宝都脸上的笑没了,他转回了脸,看向了钟离慰,过了好几秒,他道:“爷爷当时笑了,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眼睛里闪着光,我以为他哭了,觉得他好伤心,我就跟着他哭了。”
最后爷孙都来哄他,那天就像一场闹剧。
如今再回想,成功平衡了一世权势却没有留住独子的老人,这一生又如何不孤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