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摆上来,那两个婆子也跟着来了,为的自然是服侍王怜花用饭,王怜花吃一口,叹口气,简直食难下咽。
胜泫也是吃一口,叹口气,还不时停下筷子,望着屋顶发呆,又不时偷偷去瞧王怜花一眼。
朱七七却是狼吞虎咽,似乎吃得津津有味,其实,唉!天知道,无论什么好东西,吃到她嘴里,却像是嚼木头似的。
沈浪就要被人“碎尸万段”了,而且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想:“我真了不起,只有我了不起,沈浪又算得什么?他还不是一样要栽在我手里,我岂非该庆祝庆祝自己?”
于是她夹了一大块糖醋鱼。怎么是苦的?苦得令人流泪。
她突然“啪”地放下筷子,大声道:“沈浪呀沈浪,我既得不到你,我就要你死……我既得不到你,我也不要任何一个别的人得到你。”
胜泫怔了怔,道:“你……你说什么?”
朱七七道:“什么……没有什么,快吃饭,少说话。”
胜泫道:“小侄已吃饱了。”
朱七七道:“看你倒像个汉子,怎地吃饭却像个大姑娘似的……哼,饭都吃不下两碗,还像什么男子汉。”
胜泫脸一红,垂首道:“小……小侄……还可以吃。”
赶紧满满地盛了一碗饭,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连菜都顾不得吃了——这饭吃下肚,委实不是滋味。
朱七七道:“既吃不下,还往里面塞什么,难道是填鸭子不成……哼!你以为饭吃得多,就是男子汉了么?”
胜泫张口结舌,讷讷道:“但……但这是你……你要我……”
他自然不知道朱七七肚子里一有气,就喜欢出在别人身上的脾气,当真被整得哭笑不得,也不知该说什么。
这顿饭吃得真是艰苦之至,但总算吃完了。
胜泫喘了口气,不住悄悄抹汗。
朱七七又开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神情更是焦躁,胜泫哪里还敢去招惹她,闷声不响,远远坐着发呆。
王怜花却又睡下了——蒙着头而睡,他显然不愿被胜泫这样瞧——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这样瞧,真是受不了。
时间,就在这种难堪的情况下溜过,莫说朱七七,就连胜泫也觉此一个时辰过得比平时一年还慢。
朱七七推开窗子,关起窗子,已有十几次了。
她第十三次开起窗子,终于忍不住道:“时候到了么?”
胜泫道:“大概差不多了。”
朱七七道:“那地方你可知道?”
胜泫道:“昨夜去过一次。”
朱七七道:“好,叫那婆子进来,咱们走。”
胜泫怔了怔,望着床上的王怜花,道:“她……去得么?”
朱七七瞪眼道:“为何去不得?”
胜泫低下头,讷讷道:“小……小侄只怕有些不便。”
朱七七道:“有何不便?”
胜泫道:“那里人太多,又太杂,万一有人伤着她……”
朱七七道:“哼,他还没嫁给你,还是我家的人,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有我在这里,谁伤得了他?”
胜泫脸又红得跟红布似的,垂首道:“是……是……”
赶紧跑出去,将那两个大脚婆子唤了进去——他发誓,以后无论“这位叔叔”说什么,自己绝不回嘴了。
街上,自然要比昨夜更热闹。
每隔十几步,屋檐下就有个乞丐打扮的汉子站着,背后大多背着三四只麻袋,显见是丐帮的执事弟子。
他们有的抱着胳膊,斜倚在人家门口,有的就蹲在路旁边,别人不去找他们说话,他们也不找别人。
这是丐帮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