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城远是在剧烈的疼痛中苏醒,见是李峻在给他查看伤口,老人虚弱地摇了摇头。
“二郎,我。。。等到你啦。”
“岳父,世回来了,世回不孝,让岳父遭此大难。”
李峻的话说得沉重,因为他看到了裴城远的伤。
老人腹部的伤势很严重,触目惊心的伤口处已然看到了破裂的脏器。
这种创伤,即便是有着后世的现代医疗条件,也需要复杂的医治才能捡回一条命。
而如今,在各种设施都不具备的情况下,老人受如此重的伤,无论怎样都是回天乏术了。
裴城远知道自己的伤势,听到李峻如此说,他那灰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二。。。郎,这。。。这是。。。裴家的劫难,是。。。我的固执造……”
裴城远似乎想要忏悔,但并没有将话说下去,只是艰难地摇了摇头。
随后,老人的眼中突然有了以往的光彩,他紧紧地握住了李峻的手。
“二郎,答应我,护好璎儿。”
“您放心,世回一辈子都会对璎儿好。”
“一辈。。。子。。。好。。。”
老人眼中的光彩消失了,目光也涣散了起来。
“帮。。。帮裴家,护。。。好。。。裴。。。。。。”
裴城远的话没能再继续下去,当他闭上双眼时,两行浑浊的泪滴留在了脸颊处。
哭声,悲痛欲绝的哭泣声响起在了裴家的祖祠里。
她们在为家主的逝去而悲伤,为世道的不公而痛哭,也在为自己的亲人惨遭杀戮哀伤不已。
在已逝的裴城远身前,李峻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李峻站起身,对着守在院中的陈大河命令道:“陈大河,留下一个支队的步战队员,你与他们一同守护祖祠。若有差池,你便不用见我了。”
李峻的话语中不带有一丝情感,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然而,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一股杀意,一股寒冰刺骨的杀意。
“世回,二郎,你要当心呀!”莒夫人踉跄地站起身,拉住了李峻的手,泪流满面地叮嘱。
“岳母,您放心,二郎不会再让裴家人受到伤害,永远都不会。”李峻扶住莒夫人的双臂,满眼通红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莒夫人哭泣地点着头。
“世。。。回,你。。。你可见到松明了吗?”梁氏哽咽地问向李峻,却又有些不敢听到李峻的回答。
“姨娘,松明没事,我救下他了,他现在和我的人在一起。”
“谢。。。谢世回,姨娘谢谢你啦!”说着,梁氏跪在了李峻的身前。
李峻见状,赶忙跪下搀扶起梁氏。
梁氏是裴璎的生母,若以后世的社会关系而论,她才是李峻真正的岳母。
让岳母跪向自己,这是李峻无论如何都不敢接受的。
另外,梁氏的这一跪是一份慈母之爱,是一份舔犊之情,是一个母亲为子获救而跪,李峻不敢接受这样的感激。
此刻,裴家堡内。
因为李家庄护卫队的到来,单方面的杀戮发生了彻底的逆转。
原本四处躲藏的庄中男丁也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加入到了复仇的队伍中。
每一处房舍,每一条街路,每一个角落,那些残暴的军卒都在被围杀。
没有一个军卒能够活命。
即便他们放下了兵刃,跪地求饶,刀枪依旧会刺穿他们的身体。哪怕是他们咽下最后一口气,复仇的恨也不曾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