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司马乂无须怀疑,他确信天子犯了一个大错,一个将大晋王朝彻底推进深渊的大错。
“长沙王,没想到吧!咱们打了这么久,你还是要死在我的手里。”
张方从军卒中走上前,脸上皆是得意的笑,更有一丝嘲弄在其中。
司马乂先是漠然地点了点头,继而冷笑地环顾左右,问道:“他给了你什么富贵?竟让你这条狗连主人都不顾了。”
“你这鸟人,我家将军也是你能辱骂的,找死。”
一名长安军见主将受辱,便想上前揪打司马乂。
张方摆手拦下,对司马乂嘲笑道:“将死之人,也只能逞些口舌之快了。”
继而,他靠近司马乂,说道:“富贵,你说的没错,的确是天大的富贵。”
说着,张方望了望身边的军卒,得意道:“天子亲封我为中领军,掌辖皇城所有禁军,还加封本将军为录尚书事,总领尚书台,职典枢机。”
这些官职都是实权,当下的张方可谓是权倾朝野了。
听张方如此说,长沙王司马乂不禁寒心苦叹,而那些长安军则是交口称赞,连连恭贺。
张方轻蔑地看着司马乂,口中挑衅道:“长沙王,你觉得这是不是天大的富贵呢?”
司马乂盯着张方,冷笑道:“张方,本王知道你有一个豺狼心,天子若是信你,那就是瞎眼了。”
“哈哈。。。”
张方放声大笑。
笑罢,他脸色阴冷地说道:“司马乂,我有什么心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得到什么?比如你的命,我得到了。”
说罢,张方一挥手,十几名军卒上前按住了司马乂,押着他走出了金墉城。
城外五里,张方军营垒。
左将军刘乔与改任为中护军的潘滔都被软禁了起来,近百名长安军手持利刃地站在军帐,不准他们离开大帐半步。
这一情况,出乎了两人的意料。
从张方入城任职后,刘乔便与潘滔接管了城外的长安军。
对此,张方毫无异议。
他除了带三千军卒入城补充到禁军外,其余的兵马尽数交给了刘乔,临行时还嘱托属下要遵听左将军刘乔的军令。
这些时日,那些长安军的确听从刘乔的将令,就连副将潘滔的话也是无不遵从。
如此一来,不仅天子司马衷相信了张方的忠心,就连刘乔与潘滔也觉得能够掌控这些长安军了。
然而,今日的黄昏时分,这一假象发生了改变。
突然间,军营中发生了哗变,张方的军卒缴械了刘乔的近卫营,并将他们捆绑了起来,同时也软禁了刘乔与潘滔。
直到那一刻,刘乔与潘滔方才觉醒,大家都被张方骗了。
入夜,风依旧在呼啸,黑云遮蔽了月光,使得整个苍穹如同墨染了一般。
军营的中央,长沙王司马乂被绑在一堆木柴之上。他的束发冠已被打落,长发披散,在夜风的乱扯下,遮住了大半张脸。
“士度呀,我有没有罪你心里最清楚。”
“你杀了我,你便成为了我,未来的你会怎样,你想过吗?”
“你的死法,你想过吗?你烧死了那么多人,你的下场不会好过她们,你也会如此,也会如此呀!”
此刻,司马乂站在木柴上,想起了齐王司马冏临死前的问话,不由地苦笑了一下。
这算是一种报应吧?
还是,因为狂妄而导致的咎由自取?
二郎隐晦地提醒过自己,为什么不在意呢?
“司马乂,以前想过自己会怎么死吗?”
木柴堆旁,张方坐在一根粗木墩上,身前正烤着一根羊腿。在柴火的炙烤下,羊腿上的肉皮“滋滋”冒油,并散发出了浓浓的烤肉香。
司马乂应答,只是冷冷地望着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