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安晓洁来说显得宽厚的胸怀散发着让她无法拒绝的温暖,安晓洁沉默了,这在某一定意义上已经是一种默认。
她太冷了。
似乎就在一夜之间,气温一下降了好多度。
安晓洁来的时候只穿了薄薄的秋衫和外套,前些日子还好,现在已经完全不能抵挡森森的刻骨冷意。
冬天到了。
安晓洁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
空调、暖气、土炕……哪怕是生火也好啊。可她悲哀的发现,她根本无法表达出自己的意思。这里只有希瑞有耐心听她说着词不达意、无比含糊的话,安晓洁听见自己牙关咯吱咯吱的声音,先前吃下去的东西只在胸腹处留下一点暖意,她心中悲凉一片:也许在她学会这里的语言前她就被冻死了。
她被希瑞揽入怀里。
温暖的,让人舒展肢体的暖意。
安晓洁忍不住蹭了蹭,满足地喟叹一声。
希瑞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轻柔而有力,她的耳边旋绕着希瑞低低的哼唱,思维慢慢陷入混沌。
这是近两个月来安晓洁第一次睡得那么好,没有噩梦没有睡梦里依旧提心吊胆的紧绷感,甚至在吃饭的前一刻她还陷在黑甜梦乡里。她像是回到了最安全的所在,温暖、舒适,还有安全。
“安,吃饭。”
“吃饭。”“吃饭”和“睡觉”两个词是安晓洁听到频率最高的词之一,也是她说的最顺口的两个词。
她像原来一样,先喝了几口热乎乎的汤,和开始相比,汤里的料少了不少,那种硬的要死的那种肉块也好几天没见了,安晓洁不由担忧,这里的冬天食物可能不会那么充足,至少对于山洞里的人是这样。缺衣少食,这就是她现在的状况,如果食物再减少,减少到她一天一餐还吃不饱的地步,那么显而易见的,以后的日子会更难熬。她是这里最瘦弱的,这无疑表示她在很大程度上是最先熬不下去的那一个。也许他们本来确实没有吃人的打算,那么如果,她死了呢?逃……
安晓洁望向光亮来的地方,感觉那里总有冷风一阵一阵带走洞里本身就不多的热气,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现在即使她有机会走出去,超过一天,在这天寒地冻鸟兽飞绝的寒地里,警察找到的就只会是她的尸体。
认清楚现实吧。
她身上所盖的兽皮,这些人身上穿的简陋兽皮衣,原始的木碗,味道古怪的食物……无一不在述说这是个无比落后的原始部落。和文明完全绝缘的地方,必然是极为偏僻、人迹罕至的地方,也许,这个部落根本就还没被人发现过!她还有机会回去吗?回到那个就算冷漠疏离充满雾霾废气,但至少,是她熟悉的地方……
一时间,安晓洁只觉鼻子酸涩莫名,眼角发烫,一直以来苦苦压抑住的害怕和委屈喷涌而出几乎在一瞬间让这个年轻女人崩溃。她不由蜷缩着身体抱紧怀里的食盆,眼泪一滴滴滴落汤里。
“安、安,阿咕噜尤克(你还好吗)?”
后背被轻轻碰触,安晓洁抬起迷蒙的泪眼,希瑞担忧的脸跃进视野,安晓洁努力拉出一抹难看的弧度朝希瑞笑了笑,摇头表示没事,然后用手掌抹去泪痕,一口一口喝掉汤,嚼着里头糊化却依旧粗糙磨喉的不明物体,艰难吞咽下去。
可以哭,但不能认命。
她要活下去,活着,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