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鸾脸上显出尴尬的神色,道:“这些人真是……你不用理他们。无非是一些投机钻营的小人而已,你冷着他们几日,也就淡下去了。”
赵楹道:“你接连立下大功,便是授你爵位,也是应当的。”
严鸾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不想再做官,那爵位对我也没什么用。”
赵楹盯着严鸾看了一会儿,道:“你是不是怕落了文种、韩信的下场,想做范蠡、张良?”
严鸾心下一凉,他历经三朝,对揣摩帝王心术自是有些心得。若是换做一般的君臣,他这时便该跪下磕头请罪了。只是没想到如今他和赵楹之间,竟也会这般试探。便伸手握住赵楹的手,笑道:“我哪有那么不要脸,敢自比古人良相?”
赵楹道:“那你想一直住在弘德殿么?”
严鸾道:“我不住这了,一来我晚上睡不好,怕会影响你休息。再则,你若召幸各宫妃嫔娘娘也不方便。不过,东西六宫我也不能进去。我想住在养心殿,你看成么?离你也近些。”
赵楹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也好,你就住燕禧堂吧。”说着话左手拉住严鸾带入自己怀里,右手解着严鸾外衫的扣子,道:“晚上怎么总睡不好呢?那今晚就让你劳累些,看能不能治好你这失眠之症?”
严鸾第二日便搬去了养心殿燕禧堂,严霜派了几个太监过去,其中掌事的叫小程子,也还算机灵。
严鸾安顿好后,便让小程子把陈文英请了过去。
陈文英一见到严鸾,便笑道:“就算你平倭立了大功,即将加官进爵,也不能不见老朋友啊。偏你又住在弘德殿皇上寝殿,我们想求见你也见不到。”
严鸾笑道:“什么加官进爵,我已决定不再入朝为官。”
陈文英一愣,道:“当真?”
严鸾点头:“你也知道,我这半辈子一直在宦海里浮浮沉沉的。前两次为官一次落得下入诏狱,一次落得褫官回乡。这次,还是自己尽早抽身的好。”
陈文英道:“皇上也是这个意思么?”
严鸾道:“皇上没反对。”
陈文英道:“你知不知道最近为你请封的折子,雪片似的进到上书房?”
严鸾点头道:“我正想和你说这事。昨儿皇上和我提到这些折子,明显不太高兴。你去压制一下这些人,不要再上这种折子了。”
陈文英答了是,又道:“你真的想好了,以后不再为官?”
严鸾笑道:“我已想了半年,一切都想明白了。”
严鸾让小程子从御书房找了些前朝的古籍,每日便翻看各种史料。赵炜、赵焘、常烈隔几日便会来看看严鸾,闲聊几句。赵炽是每日固定要来的,严鸾便像从前在武昌王府时一样,系统的位赵炽讲读。
严鸾在养心殿的日子倒也不那么难打发,只是没想到,自从住到燕禧堂后,竟是连见赵楹一面都不能了。时间过去了一个月,赵楹没来过燕禧堂,也没召严鸾去过乾清宫一次。
严鸾心里的失落日甚一日,这天用过晚饭,终于下了决心,也不叫小程子跟着,只自己一人来到乾清宫。刚走到宫门口,便听到昭仁殿里传来丝竹之声。
这时早有小太监报进去了,严霜就接了出来。
严鸾道:“小霜,皇上是请了哪位大人在饮宴么?”
严霜欲言又止的迟疑道:“是一位大人,不过……。”
严鸾便明白应该是赵楹新收的男宠了,便道:“我改日再来吧。”
正转身要走,却见曹小川也出来了,道:“皇上听说严大人来了,请大人过去呢。”
严鸾只得跟着曹小川进了昭仁殿内殿,却见赵楹斜倚着坐在榻上,一个长得十分艳丽俊美的少年坐在赵楹的脚踏上。那少年手中拿着一个酒杯,正微微仰头呈给赵楹。
赵楹却不接那酒杯,而是用手抓住少年领口。微一用力,那少年身上御赐的上好蜀锦苏绣的长衫便应声撕裂,露出少年莹白如雪的肩头。而更惹人注目的,却是少年锁骨下方两道交叉着的鞭痕。那鞭痕并不重,只是轻轻的两道,似是藤条或软鞭的新伤。那两道红痕映在雪肌上不只不让人觉得丑陋,反而有种诡异的魅惑和艳丽。
那少年似乎并不介意赵楹当着严鸾和几个乐官的面撕裂了自己的衣衫,只微微脸红的对赵楹笑道:“皇上别只是戏耍奴儿,快喝了这杯酒吧。”
这时严霜对看得呆住的严鸾低声道:“先生还未见礼。”
严鸾跪下见了礼,赵楹说了声“平身”便又把目光投向少年,将严鸾晾在一边。
赵楹从少年手中接过酒杯,却不喝,反而一翻手腕,倒在那少年光滑的肩头。
“啊……嗯……”伤口被美酒所蛰,自然是痛的。少年朱唇里发出的轻吟却不像是呼痛,而是勾引。
赵楹用手捏住那少年双颊,迫使他的脸对上自己,笑道:“朕赐的御酒滋味如何?”
那少年忍痛轻笑道:“皇上疼奴儿,这御酒奴儿甘之如饴。”
严鸾终于看不下去,躬身施礼道:“臣不扰皇上饮酒了,改日再来觐见。”说完便转身要走。
赵楹却道:“严大人来都来了,干嘛急着走啊。严霜,你带严大人去镜厅等朕。”
严霜带着严鸾到了端凝殿的一间屋子,严鸾进去后才知道这里为何叫镜厅。原来这间屋子四面墙和天花板都嵌满了铜镜。屋内一件家具没有,只有正中摆了一张大床。从那床的正上方天花板上垂下几条坠着圆环的铁索。显然,若有人被绑在那床上,则自己的一切姿态都可映入眼中,避无可避。严鸾转身欲走,却被严霜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