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宁回到房间里,看着屋子里的一桌一椅,眼眶不禁再次湿润了起来。屋子里有奶奶生活了几十年的痕迹,她光是触碰着这些东西,就感觉奶奶还在自己身边。她跪坐在了地上,低声啜泣了起来。“奶奶,我好想你。”
她的啼哭声从轻轻的、压抑的再到最后的撕心裂肺,声声泣血。她哭得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幼兽,喃喃地喊着奶奶。屋外的陆璟沉听得心都要碎了,他好想抱抱她,告诉她还有他在。然而却被留下来守着温家院子的木岱给拦住了。“让开。”
陆璟沉冷冷开口。“霍总说了,任何人都不得进去打扰小姐。”
木岱挡在他身前,一脸严肃。“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呆着。”
陆璟沉眉头微皱。“霍总说了,任何人都不得进去打扰小姐。”
木岱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重复着这句话。“让开。”
陆璟沉听到温宁宁越发微弱的啼哭声,害怕她会想不开,加重了语气。但木岱也是个认死理的,他是霍崇仁的下属,便只听霍崇仁的吩咐。陆璟沉再怎么愤怒,他也不会让开的。陆璟沉见他伸手拦着不肯退让半步,果断选择了动手。他出手招招狠厉,像是要把今日的愤怒全都发泄出来。两人你来我往,打得十分激烈。按照实力来说,陆璟沉不及木岱,但是他现在就跟疯了似的,用的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木岱也被他这凌厉的气势逼退了三分。两人打斗的动静传到了屋子里,温宁宁擦掉了眼泪,面无表情地拉开了门。“吱呀”一声响,门外还在打斗的两人立刻停了下来。“小姐。”
木岱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宁宁。”
陆璟沉见到她惊喜地脱口而出,而后又想起她现在或许并不想看到自己,又默默地垂下了头,不敢看她的眼睛。“陆璟沉,你在闹什么?”
温宁宁面无表情地开口询问。“我没有在闹。”
陆璟沉急忙反驳,既着急又委屈。他关心她,想见她,在她眼里就是无理取闹么?“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别人也要睡。别在我家门口吵了,吵到了奶奶,我跟你没完。”
温宁宁看着陆璟沉,这话显然就是在警告她。陆璟沉抿着唇没说话。她冷冰冰的话像是刀子割在了他的心口。下一秒,温宁宁看向了木岱:“木先生,您早点休息吧,客厅有毛毯,您自便。”
她知道这是霍崇仁留下来保护她安全的人,所以她十分客气。只是他们家只有两个房间,一个她的,一个奶奶的,哪个都不适合让木岱住。“多谢小姐。”
木岱松了一口气。屋里自然是比露宿在外舒服得多。这个天气,还怪冷的。看着她对木岱和自己的两个不同态度,陆璟沉的心直直坠入了谷底。“宁宁,我只是担心你而已,我不是故意要吵到奶奶的。”
陆璟沉艰涩地开口,他好像有点明白之前温宁宁的感受了。他每次不分青红皂白偏袒宋莹月的时候,她一定和他现在一样痛苦。“宁宁,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痛楚。温宁宁一言不发,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他不怕她生气,他最怕的就是她无视自己。温宁宁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没有说话。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飘到了陆璟沉的脚边。她看到一阵风从他的裤腿里钻了进去。他这个人向来要风度不要温度,这个天气他也只是穿了一套单薄的西装。云城的冬天,早晚温差极大。白天可能还艳阳高照可以穿短袖T恤,晚上就恨不得裹上羽绒服。陆璟沉穿得那么少,这么在外边呆一晚上,肯定会冻晕过去。“回去吧陆璟沉,我们早就结束了。”
温宁宁说完这句话,而后转身便回了屋子。温宁宁这绝情的话让陆璟沉心头一阵刺痛,心脏好像被人死死捏住。他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早就结束了。这句话实在是太过让人绝望。“我不走,你不理我,我就站在这等你,等到你愿意理我为止。”
陆璟沉上前一步,追到了她身后,在木岱阻拦的范围里停了下来,固执地盯着他。“随你。”
温宁宁顿了顿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陆璟沉站在院子里,好似一座雕像,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温宁宁住的屋子。温宁宁透过窗户看到了他笔直的身影,心里隐隐作痛。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管他去死呢。”
她猛地拉上了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不去想外边的陆璟沉。窗外的风声猎猎作响,听得人胆战心惊。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终还是没忍住爬了起来。她没开灯,偷偷拉开了窗帘的一角,借着月光看清了站在院子里的陆璟沉。他还是没动,站得笔直,他的西装被吹得衣摆飞了起来,看起来摇摇欲坠。想起他一整天似乎都没有吃过东西,温宁宁心下一紧。陆璟沉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温柔地看向了她的方向,吓得她赶紧把窗帘放下了。她坐在地上,盯着奶奶的骨灰盒自言自语了起来。“奶奶,你说万一他晕倒在我们家,他那个妈妈会不会找上门让我赔钱?”
“奶奶,你说如果他因为站在咱家院子里病了,会不会因此赖上我啊?不行,我可不能让他讹上。”
……她自言自语了好一会,最终还是起身去给陆璟沉开了门。“宁宁。”
陆璟沉见她开门,欣喜不已。他已经冻得牙齿在上下打架了,他没想到云城的晚上居然这么冷。他感觉自己已经被冻成一个冰棍了。“进来吧,省得冻坏了找我要医药费。”
温宁宁冷着一张脸开口。陆璟沉听到这话,露出了笑意:“谢谢你,宁宁。”
他欢喜地想要往屋子里走去。只是他在寒风中站得太久已经冻僵了,脚一抬起,麻得不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他脚上爬。一个猝不及防,他整个人就要往前栽去。“陆璟沉。”
温宁宁吓得快步冲过来扶住了他。他身上冰凉凉的,温宁宁一碰到他的手就没忍住打了个寒噤。陆璟沉察觉到了立刻收回自己的手,温柔道:“宁宁,你先进去吧,我没事的。外边冷,别冻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