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声,阳台的推拉窗被打开,那人半个身子跨出窗户在艳阳高照里冲她笑得开朗热烈。
他说:“知恩,转过头去,别看,很快就能开心了。”
接着,在她放大的瞳孔里挥手笑着朝湛蓝天际倒去。
“……”
巨大的碰撞声后,楼下响起嗡嗡地电车警报声。
呜嗡呜嗡——
“你个蠢货!”
一道响彻天际的怒吼声后。
完好无损,掉了只拖鞋的齐宿狠狠砸在阳台瓷砖上呆呆望着压在他身上的女生。
她面色煞白,眼圈泛红,瞳仁骤缩,本就没多少气血的下唇被咬得死白,隐隐渗血,那双深情眼怨恨又愤愤地瞪着他。
她馨香的墨发如瀑垂在脸上,好痒。
“知恩……”
他想伸手摸摸她的唇角,让她别咬伤自己,结果又被一巴掌扇开。
薛知恩揪住他,恐惧褪去,只剩满眼戾气:“让你跳你就跳?让你滚你怎么不滚?你要去死不要脏了我的地方,你滚出去死!”
齐宿手心麻麻的,一双杏仁眼讨好地看她:“那我出去跳你能开心吗?”
“……”
他咧开嘴唇,冲她大大地笑:“你就能再像刚才一样对我笑笑吗?”
疯子。
薛知恩映着他的瞳孔颤抖,松开他,反着胃,往后躲。
可她刚拼了命奔来拽住齐宿,扯伤了本就阵痛的腿,彻底没了站起身的力气,后背疼出一层薄汗,咬紧唇一声不吭。
齐宿察觉到她的不对,自责地皱起眉心,去抱她:“知恩,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跳的……”
“别碰我!”
薛知恩甩开他,疼痛和愤怒占据了她的大脑。
“你有病是吧?!”
她冲齐宿破口大骂:
“你难道没有家人,没有在乎的人吗?说跳就跳,你在乎过爱你的人吗?你出事他们怎么办?!就算这些你都没有,那你有想过你的猫吗?你死了、残了它怎么办?!它离开你怎么活?!”
“你告诉我!”她似要把肺腑喊出来,“一直被你圈养在家里,完全失去捕猎能力的家养猫,离开你究竟要怎么活?!”
“你告诉我!!!”
“……”
嘶吼完这些,薛知恩的胸膛还在大幅度起伏,她是真的愤怒了。
为这个不过认识三四天便要为她去跳楼的男人感到愤怒。
她恨不得撬开这狗男人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齐宿能听出薛知恩的愤怒底下好像还隐藏了些其他的东西,但他望着她激烈的情绪,不好多问,靠在她旁边坐下,只道实话。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他抱住膝盖,只余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她,温声说,“想让你开心一点儿。”
他太笨了,薛知恩身上的事又太重了,齐宿无从下手,所以他只能用蠢办法,乞求她能高兴快乐。
即使那份代价是从六楼跳下,即使是死亡,即使是像她一样残腿,他都甘之如饴。
能跟她有几分相似,是他齐宿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