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现得太正常了,傅忆微感觉自己像充满气的气球在濒临爆炸的前一刻被放了气,轻飘飘地就飞远了,心情十分复杂。
他只好化别扭为动力,继续去做题。
周晏辰出的题是符合他的基础的,稍微加了点拓展延伸,但以傅忆微的水平是感觉不到这一点的,他只会按部就班地按照周晏辰刚刚教他的方法算。
做完刚好下课,他把草稿纸交给周晏辰检阅,得到对方肯定的答案后,立刻如蒙大赦地跑了出去。
刘彦早在外面等着了,等他出来,捅了他一下,一脸揶揄地问:
“说什么悄悄话呢?”
“说个鬼的悄悄话,”傅忆微实在不能理解刘彦的脑回路,“我请教他问题好不好?不是,怎么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变味儿了?特异功能?”
他靠在班门前的栏杆上,一手撑着栏杆,一手掏出手机看了看。开学第一个晚自习,老师应该不会来查班,因此他们在走廊玩手机也不需要避人,大大方方亮出来,没人会另眼相看。
但他忘了有人会红眼。
严灏一出门就看见傅忆微拿着手机,立马开始戏精,一脸沉痛地凑过去说:
“哥你是不是刺激我呢?”
傅忆微头也不抬,回他说:“我刺激你干嘛?你有被刺激的资格吗?”
严灏:“……”
他们三个人站成一排,面对着班门,傅忆微低头看手机,严灏和刘彦把他夹在中间,站成领奖台的形状,眼睛瞟着来来往往的妹子,不时越过傅忆微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
傅忆微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不耐烦地皱紧眉头,但身边两个人像是看不到他的表情一样,仍然旁若无人地继续谈论,一会儿是“我觉得这个在理科班已经是绝色了”,一会儿又是“去去去问小姐姐要个微信”。
青春期的男生对异性总会有种天然的好奇感,沉浸在紧张的高三学习生活中的他们也不能免俗,刘彦和严灏更是个中翘楚,下课只要不去小卖部,一定会在走廊猫着等着看漂亮小姐姐,他们甚至能叫得出学校里每个好看的妹子的名字,还给她们取了各种特殊称号。
傅忆微有时候听他们说什么“那个粉红裙子”,“大眼睛”,“xx家那个”,都觉得自己跟他们使用的仿佛不是同一种语系,偏偏他们还刚好可以彼此理解,只需要确认过眼神,对的人就一定是遇上了。
他倒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同龄男生对异性的兴趣在他身上完全没有体现出来,他眼里除了游戏就是鞋,家里的电脑和鞋柜就是此生唯二重要的东西,失去任何一个都是要闹的。
但尽管他对谈恋爱没兴趣,却长了张天生吸引人的脸,据说是像他过世的母亲,是个天然的美人胚子,使人趋之若鹜,争先恐后地追随他的步伐。从小到大,收到的情书和小礼物如果攒起来,足足能塞满几个柜子。
追他的人多得看不过来,刘彦跟严灏眼红得厉害,但好在傅忆微到现在也跟他们俩一样,母胎单身,每逢佳节吃狗粮,好歹让他们找回了点安慰。
傅忆微倒不以为然,他对谈恋爱不热衷,也不在乎别人秀恩爱,被刘彦调侃长得这么帅却还是跟他们一样做了单身狗的时候,也能淡定地回一句“你们是先天不足,我是不想找,咱们本质上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刘彦气得要跟他决斗,真男人就要正面刚,然后被傅忆微血虐了一顿,从此退出了江湖。
严灏和刘彦的话题重心转移到了刚刚经过他们三个的几个女生身上,在争论她们三个究竟谁比较好看,一个坚称中间那个气质好,一个认为左边那个五官精致,他们各执己见,辩论不出胜负,便让傅忆微来当裁判,判断谁的眼光更好。
这种没营养的话题,傅忆微一听就想翻白眼,他不屑于参加这种比赛,只说了句没注意就转身面向栏杆外,不理会他们的争执。
走廊灯没开,他根本看不清人脸,平时他就对女孩有点脸盲,这时候让他分辨谁更美不是搞笑嘛。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的眼睛是怎么长的,怎么看出人五官精致浑身气质的。
傅忆微兴致缺缺地倚着栏杆,摆弄了一会儿手机,觉得没意思,就给收起来了。刘彦还在跟严灏争到底谁的眼光好,听着已经上升到了硬盘女神级别,傅忆微深觉再听下去就进去少儿不宜的范畴了,连忙出手喊停:
“你们有完没完?”
刘彦跟严灏异口同声:“没完!”
傅忆微:“……”
傅忆微:“行吧,那你们聊,我先进去,我还有作业要写,不打扰了。”
他转身想进班,谁知才刚迈出一步就被突然经过的人撞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定睛一看,还是个姑娘。
由于事发突然,他的转身和那个女孩儿的经过都是意外,在场没人及时反应过来,在撞到以后才有人拉了傅忆微一把。
还好只是摩擦了一下,并没有撞多重,傅忆微拍了拍被碰到的胳膊,开口跟女孩道歉:
“同学,对不起,我没注意。”
他认真的表情落到别人眼里是要命的,那位女同学满脸通红,连连摆手:
“没事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等她走了,刘彦凑过来:“呦,投怀送抱啊,怎么不接着,看人女同学脸都红成这样了。”